眼瞧著元昊略微变了脸色,晏殊心中提著一口气,面上却镇定自若,继续开口,道。
『我朝陛下,向来是仁慈宽厚,於边事一道,立爭靖寧,不起边畔。“
“但近年以来,党项与我大宋屡有边畔,朝中要求对西平王问罪的声浪越发严重。”
“恰逢此时,契丹使臣到我大宋,请求要交子通兑。”
“於是,我朝陛下这才想出了主意,將党项纳入其中,有了如今的三方通兑之策。”
晏殊越说越起劲儿。
话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好像事情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不自觉的,气势也壮了许多。
“原本此事一成,宋,辽,党项之间,商贸往来,互通有无,党项不必再在夹缝中求生存,边境可得享太平安寧,百姓亦可富足安乐。”
“三方共贏,我朝中那些不满的声音,也自会平息。”
“可谁曾想,党项族中有人不能体贴圣意,擅自派人截杀我朝商队,以致边境不稳,战火再起,朝中鼓譟,儘是对党项的非议责难之声。“
“所以,才有了我使团此次前来,向西平王当面质询商队被截杀一事。”
都说扯谎的最高境界,就是让自己都相信。
晏殊现在就差不多有点这个状態了,虽然说有些临时起意,但是,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说的不是谎话,说不准真的就是这样呢?
以致於,到了最后,晏殊的表情都变得无比真挚而沉痛,道。
“然而,即便如此,我朝陛下仍旧宽厚仁慈,不愿妄动刀兵,愿意留一线生机给边境百姓。”
“只要西平王肯表达诚意,答应增开榨场,並由我宋军入驻榨场之內保护,陛下便可以此为由,將朝中各种不满的声音压下。“
“可惜,西平王你一意孤行,自我使团到党项以来,所遇到的处处都是刁难。”
“朝中对於此次出使,本就颇有疑虑,如今迟迟没有消息传回,想必是我朝陛下,已然压不住朝中大臣的劝说,这才有了如今大军开拔之事。”
“西平王!”
晏殊站起身来,言之凿凿的盯著元昊,道,
“如今还有机会,只要党项肯接下旨意,增开榨场,那么,这次的风波自然平息,本参政保证,回朝之后,一定竭力劝说我朝陛下退兵,以保边境安寧。”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还望西平王三思!”
这番话,晏殊说的理直气壮,颇有几分咄础逼人的意思。
儘管他心里也有些没底,但是,晏殊更加清楚的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露出半点弱势的跡象。
一旦被元昊看出来了他们的心虚,那么,使团反手就会被他扣押,成为和大宋谈判的筹码。
反而是用这种无比强势的姿態,才能震镊住元昊,让对方有所忌惮——“
话音落下,殿中一片寂静。
元昊的面色阴沉,冷冷的看著对面的晏殊,片刻之后,眸中泛起一丝危险之意,道。
“晏参政,这是在威胁我,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同你们大宋翻脸吗?”
语气当中,带著沉重的压迫感和愤怒,
这让晏殊心中不由一沉,默默地嘆了口气,他心里有些绝望,果然,元昊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然而事已至此,摆在他面前的,也没有別的路了。
只见晏殊面色平静,摇了摇头,道。
“西平王错了,我不是在威胁你,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至於党项是否要和我大宋反目成仇·————”
“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