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夷简將匣子收好放在手边,隨后,才抬头看向了范仲淹,道。
“希文,刚直是好事,但是须知,过刚易折,身在官场之中,有些时候,还是和光同尘一些的好。”
范仲淹垂眸,知道吕夷简的这番话,既是提点也是敲打。
若是换了旁人,此时定然是感恩戴德,表一番忠心,顺势打好和这位吕相公的关係。
但是范仲淹显然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只是简单的拱了拱手,道。
“多谢相公教诲。”
说罢,便后退两步,离开了房间。
看著范仲淹离去的背影,吕夷简心中不由微微一嘆。
这段时间下来,他对於范仲淹此人的才能品行,是真的欣赏,如果有可能,吕夷简真的想把他收归门下。
但事实上,也正因为范仲淹的胸中自有那么一股英雄气,所以,他註定不会真正成为谁的亲信门生。
可惜了!
在吕夷简看来,这样的人,太过纯粹。
学不会和光同尘,在官场这样的大染缸当中,註定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的。
摇了摇头,將这些想法一扫而空,吕夷简开始將精力放在眼前,思索著过几日谈判时,该如何应对。
不出吕夷简的意料,仅仅只是过了三日,耶律宗真便遣了內侍到驛馆当中,召他入宫覲见。
“南朝使者吕夷简,拜见北朝天子。”
宣政殿中,耶律宗真看著底下的这个大宋使节,不由轻轻的拍了拍手,道。
“吕相公好手段。”
“身在异国他乡,並无半点臂助,竟能在短短十数日之间,將我大辽朝堂搅弄的风云激盪,著实是好手段。”
“下臣不敢。”
听著这位契丹国主隱含深意的话,吕夷简却神色平静,拱手道。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下臣既奉我朝陛下圣命而来,自当尽心竭力。”
他没有否认自己暗中的那些活动,因为没有必要。
这里是上京城,契丹的地界上,耶律宗真这个国主若是想要知道使团做过什么,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这般直爽的风格,倒是让耶律宗真更加点了点头,他定定的看了吕夷简片刻后,道。
“朕听说,吕相公在南朝任参知政事,著实是有些屈才了,若是相公愿意,可以留在我大辽,
朕必以宰相待之。”
话音落下,就连吕夷简也愣在了当场。
他预想过这位契丹国主的很多反应,但是唯独没有想到,对方会开口招揽。
当下,吕夷简有些哭笑不得,道。
“北朝天子恕罪,为人臣者,当事君以忠,何况,南朝北朝早有盟约在先,互无所求,下臣岂敢因一人之身,致两国不寧,故而只得谢北朝天子好意。”
这话一出,耶律宗真不由感到有些遗憾。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倒是也並不失望。
轻轻吐了口气,耶律宗真略微敛容,道。
“你们此来的目的,此前三韩郡王已经对朕说过,但是,这条件不公平,所以,朕並不打算答应。”
“吕相公这段日子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想要造一股大势,让朕迫於朝中眾臣的压力,做出让步。”
“但是,朕想告诉吕相公的是,光凭这些,不够!“
“朕只要发一道詔书,一切流言自会平息。”
“那么,如今相公就站在朕的面前,不知相公打算如何说服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