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刚的那番话,只是让耶律宗范觉得有些不妙的话,那么这一句话,便算是让他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儘管竭力在保持著冷静,但是,耶律宗范此刻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慌乱当中,以致於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你做了什么?”
萧孝忠脸上的表情显得越发得意了几分,他俯了俯身子,凑到耶律宗范的耳边,低声道。
“殿下知道吗,太后虽然早有废陛下之意,但是,终归还是碍於陛下乃先帝长子,法统所在,有满朝人心支持,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若陛下率先动手,想要置太后於死地,这大不孝的罪名,焉能继续执掌大辽?“
看著脸色变得煞白的耶律宗范,萧孝忠直起身子,带著一抹冷笑道。
“好教殿下知道,上京城中,诸事早已齐备,只是太后不能確定,陛下会何时动手,所以一直在静待时机罢了。”
“不过,现在不同了,赖殿下近日来的诸般作为,让我確定,陛下不日便要起事。”
“让我想想,如今是正月,按照契丹旧俗,此时陛下应该已经和太后启程,前往析津府延芳淀举行春猎。“
“春猎时人多杂乱,最方便动手,我猜的不错吧?『
耶律宗范此刻拳头紧紧捏在一起,勉强扶著旁边的柱子才能让自己不瘫倒在地上。
然而,萧孝忠的话却仍在继续,只听得他慢悠悠的道。
“此处到析津府,快马加鞭不过数日便至。”
“如今的南京留守,亦是我萧氏族人,殿下不妨猜猜,是我派过去送信的人先到,还是陛下能抢先一步动手呢?”
“又或者说,殿下此时更该想的是,为了一己之私,杀死我契丹两位勇士,如今更是丧心病狂,勾结南朝,想要继续屠戮我使团派去送信的护卫,这般举动,该当何罪呢?”
耶律宗范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在此处一般。
他,不,准確的说,应该是陛下所有的谋划,竟然早就被太后知道了。
耶律宗范的心中不由感到一阵绝望。
这副样子,看的萧孝忠一阵快意。
轻轻摇了摇头,他仿佛猫戏耗子失去了兴致一般,居高临下的拍了拍手,道。
“无趣,实在是无趣啊。”
“走,回驛馆!”
萧孝忠转身离去,留给耶律宗范一个瀟洒的背影。
寒风凛然,儘管耶律宗范的身上裹著厚厚的袍子,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身子一阵颤抖。
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许久,耶律宗范的神智总算是恢復了几分,他猛地看向一旁的侍从,厉声道。
“快去皇宫,求见南朝天子,对,求见南朝天子!”
如果说,刚刚萧孝忠所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此时,上京城中,太后应该正等著萧孝忠的这道传信。
萧孝忠说,他是昨天晚上派人出的城,也就是说,只要能够將人拦下,然后快马加鞭送消息给契丹国主,停止行动,那么一切就还有机会。
对,还有机会!
只要大宋皇帝愿意帮他,调动禁军出城追捕,一定能把人给拦回来的。
耶律宗范不愿去想其他的可能,就像溺水的人死死的抓紧身边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推开身旁扶著他的人,就准备往皇城的方向赶去。
也正是此刻,他才反应过来,这一路他都是走过来的,没有马车,更没有马匹。
焦急之下,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耶律宗范朝著皇宫的方向,就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