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微微有些侧目。
如此看来,这程琳难道是真心认错?
赵禎也有些意外,不过,他看著同样沉默的蔡齐,心中一动,很快便像是想到了什么,道。
“程卿家方才说,那些强闯皇城司的御史,是不顾礼仪,有失制度?”
话中莫名有些深意。
这让程琳不由心中一嘆,心道果然还是瞒不过这位官家,於是,也只得点头道。
“陛下明鑑,皇城司抓捕朝廷命官,自太祖定鼎以来前所未有,朝中御史,有规諫讽喻之责,
一时衝动之下,行止失当,还望陛下念在他们一片为国之心,能够宽谅一二。
拐了这么一大圈,其实说白了,程琳今天就是来救人的。
御史言官被抓,对於他这个台諫之长而言,绝对是一个无比棘手的麻烦。
一方面,这种事情从无先例,所以,从维护台諫利益的立场上说,他必须要坚决予以抵制。
但另一方面——-程琳跟御史台其他的那些被惯的没边的御史不同,从听闻舍人院之事的时候,
他就明白,皇帝此次动了真怒。
別看朝中的大臣平时好像动不动就能跟皇帝对著干,但真到了这种时候,伏低做小,是唯一的选择。
所以,斟酌再三,程琳还是决定,先不提什么抓人违背祖宗之法的事,服软也好,说好话也罢,总归,得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否则的话,这些御史被关起来越久,矛盾就会越激化,真到了那等地步,怕是再想和平解决,
就难了。
说完了这番话,程琳的脸色颇有几分志志。
皆因从舍人院事件发生到现在,他们见到官家为止,这位皇帝陛下始终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態度。
不管是震怒,生气,还是后悔的情绪,都没有。
这种平静,让程琳根本无从判断,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对自己的应对到底能起到几分效果,心里也一点底都没有。
赵禎依旧没有直接表態,而是扫视了一圈之后,对著在场所有人问道。
“诸卿是不是都觉得,昨天发生的事,是朕震怒之下,衝动为之?”
“甚至还觉得,直到现在,朕都怒火未消,所以不肯放人?”
这话问出,底下一眾大臣的脸色顿时有些惊疑不定。
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並非如此。
可若真的是这样,只怕对於他们来说,並不是一个好消息摇了摇头,赵禎没等他们回答,便继续问道,
“诸位皆是国之重臣,入仕多年,为国操劳,也曾牧守一方,也曾高居庙堂,协理政务。”
“所以今日,朕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诸位觉得,朝廷能够稳定,靠的是什么?”
这话问的有些大,以致於一时之间,在场的眾人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是,眼瞧著官家如此认真,他们也纷纷开始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钱惟演眼瞧著无人说话,便率先道。
“陛下,臣以为,靠的是君圣臣贤,互有补益,自陛下登基以来,朝廷上下皆安,欣欣向荣,
皆赖陛下圣明,群臣力所致。”
话音落下,殿中眾人沉默了片刻。
隨后,果不其然的,钱参政收到的,是来自眾人略显鄙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