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在这么多年的秉政生涯当中,刘娥一直都保持著一个相对贤明的形象。
不管对她本人有什么看法,但是在这一点上,大臣们基本都还是认可的。
於是,吕夷简点了点头,道。
“太后素来不喜奢靡,且近段时间以来,已经鲜少下手书给中书,那么,为什么会突然降下这道要新建宫室的手书呢?”
这话一出,李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顿时陷入了沉思当中。
反倒是鲁宗道,皱眉道。
“吕参政,你是不是多虑了,太后虽然不喜奢靡,但是,如今安养宫中,说不定便转了性子,
何况,此前太后也曾为先帝兴建佛寺,奉安御容,靡耗甚重,如今要给自己兴建宫室,也並不意外吧?”
和跟吕夷简走的近的李迪不同,鲁宗道在中书当中两边不靠,若非是在新政一事上和李迪政见相同,恐怕他都不会单独和吕夷简待在一起。
所以,对於他的这番话,自然是怀疑的很。
见此状况,吕夷简眉头一皱,也没想到这位鲁参政如此刁钻。
看来,是得拿出点更实在的东西了。
於是,他思片刻,道。
“枢密院的消息,二位应该也听说了吧?”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鲁宗道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道。
“我还没来得及说起此事,曹瑋身为外戚,陛下除拜他为枢密副使,实在是荒唐!”
“枢密院乃军机重地,若被外戚把持,岂是正道?”
相对之下,反倒是一向动不动就提祖宗家法的李迪,这次却意外的冷静。
沉吟片刻,他的眸光一闪,道。
“你的意思是,太后这是在为还政做准备?”
延福宫在拱辰门外,基本已经到了宫城之外,所以,太后这道手书,其实变相的可以理解为,
她老人家打算搬出宫去。
若是只有这一桩事也便罢了。
但是,联繫到曹瑋被除授枢密副使这件事,就不得不引人多想了。
要知道,长久以来,还鲜少有外戚进入枢密院的,太后秉政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那么,两件事情並在一块,答案就只能有一个了!
对於李迪来说,虽然他同意反对外戚进入枢密院,但是,如果是和官家亲政相比的话,那倒也不是不可以让步。
然而,和出身东宫旧臣的李迪不一样的是,鲁宗道的性格就执的多。
“还政一事,早就该当如此!”
“当年先帝驾崩之时,官家年纪尚幼,太后秉政並无不妥,但是如今官家已近弱冠,太后早该还政。”
“还政本是理所应当之事,与大修宫室,任用外戚为枢密副使又有何牵连?”
这番话一出,连一旁的李迪都不由有些无奈,
所以说,这中书当中,最难说服的就是鲁宗道,因为他太过认死理了。
在他看来,还政归还政,修宫室归修宫室,任用外戚归任用外戚,这三者都是政务,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能用来做交换。
但问题是,朝堂之上,哪能光讲道理,不讲利益呢?
抒清楚头绪之后,李迪便已经明白,太后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还政,也是为了让皇帝能够更顺利的控制朝局。
至於建宫室,用外戚,都不过是手段罢了。
有心开口再劝两句,却没想到,鲁宗道轻婷一声,早已经不耐烦和他们再继续多言,直接了当的便站起身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