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吧·...”
没说是谁,但是,在场眾人都清楚,这话指的是中书的几人。
於是,稍一犹豫,这些人也只得拱手告退。
走出殿外,天色有些阴沉,零星的雪飘落在皇城当中,呼呼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人略微清醒了几分。
看著身后渐渐关闭的殿门,眾人不约而同的在廊下停住脚步。
“二位相公,咱们——回政事堂吗?”
沉默片刻,最终,钱惟演张了张口,迟疑著问道。
闻言,冯拯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
“回什么回,没听到官家说,让咱们在这等著吗?”
於是,钱惟演看向王钦若,这位王相公的脸色颇为难看的偏了偏头,但是,脚下的步子,却丝毫都没有挪动。
与此同时,隨著一眾宰执大臣退场,紫宸殿中的气氛,也总算是宽鬆了几分。
不过,赵禎的心情明显是受了影响,看著底下那帮畏畏缩缩的管军,他也没有什么好脾气,直接道。
“近来禁军被弹劾有刻薄军餉,私役军士,兼併土地等诸多罪状,诸位身为管军,可否给朕一个解释?”
自打曹利用被贬黜之后,整个朝堂之上,能够顶起来的武將几乎没有。
这次来的三衙管军,算是除了张耆之外,武將当中的最高品阶了,因为宋朝对武將防范严格的缘故,这应该算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被召集到一起议事的经歷。
也正因如此,他们相互之间,都没什么默契。
听到赵禎这句明显带著责问的话,这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是个个都不想出头。
没有办法之下,赵禎只得开始点名,道。
“杨节度,你是先帝在时,最信重的武臣,如今禁军被人如此弹劾,你如何说?”
话音落下,眾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站在最前头,身著紫袍,头髮白的一名武臣身上。
杨崇勛,现任殿前副都指挥使,镇南节度使,在没有都指挥使的前提下,他可算得上是枢密院之下,如今权势最重的武臣了。
作为真宗皇帝的潜邸旧臣,他最赫赫有名的功绩,是和丁谓,曹利用一起,剿平了周怀政谋划的政变。
正因如此,不管是赵恆还是刘娥,对此人都十分看重,放心的將殿前司交付到他的手中。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杨崇勛的脸色一阵难看,旋即,他迟疑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道。
“启稟陛下,臣已年老,近来老眼昏,路都有些走不稳了,实难当殿前司大任,恳请陛下稟明太后,放臣归养。”
这话一出,赵禎也是微微一愣。
不过旋即,看到杨崇勛那决绝的脸色,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默默的在脑中翻找了一番,很快,便有了答案——
別看这位杨节度使如今好像怯懦不堪,但是实际上,他在朝上和私下完全就是两个人。
不说別的,单说这私役军士,贪瀆枉法两桩,杨崇勛自己,就是最大的头子。
这么多年下来,这杨崇勛,不管身处何职,都几乎是將手底下的兵当成了家僕,隨意指使。
什么修个园子,挖个池塘之类的,都是小事。
没记错的话,他还擅自让许多军士为他府中的田地耕种,甚至因为喜欢木偶戏人,所以,专门开了个庄子,批量製造木偶,再卖到各地去,赚取暴利。
这般行径,也怪不得赵禎这一开口发问,就让他这般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