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京中的这些官员来说,虽然结亲是没希望了,但是,拉拢却也未尝不可。
於是,你有心我有意,汴京城中的各种宴饮诗会,自然也就变得繁多起来,
这一点,是之前皇城司已经呈过的。
原本,赵禎是没怎么在意的,毕竟,官场之上,人脉关係是根本,歷朝歷代皆然,只要有人存在一天,就不可能消失。
事实上,皇城司查探新科进士上奏归政一事,也一直是从这个方向去查的,但是,这种诗词唱和的场合太多,有人多嘴杂,短时间內难以梳理清楚。
不过,如今想来,其实做一个简单的推理,就很容易能够得出答案。
这些新科进士,没有成婚的,被赵禎直接赐婚,斩断了传统姻亲联繫,编织关係网的可能。
已经成婚的,赵禎则破例赐予京官身份后,直接外放出京到地方任职。
如此一来,这些人就不必经歷,由选人阶到京朝官所必须要的朝官保荐。
不需要保荐,自然,也就没有必须要刻意经营关係网的动力。
换而言之,对於这一科进士来说,传统的官场逻辑,已经行不通了。
那么,驱动他们编织新的关係网的逻辑,又会是什么呢?
答案是皇帝!
当旧有的逻辑被打破之后,在这些新科进士当中出现的,就是一个全新的方向。
囿於过往官场习惯的影响,他们仍旧会积极发展人脉。
但是,这一次,因为他们初入官场就被打上了皇帝的標籤,所以,他们发展人脉的时候,也会朝著这个方向去努力。
那么,结论就很清晰了。
朝中谁和皇帝的关係最亲近呢?
自然是早些年隨侍东宫的大臣,
晏殊,张知白,张士逊——-三位东宫旧臣,三位宰辅大臣。
无论是从立场,还是从利益角度考量,他们都是这一科进士的首选。
再细论到三人当中,张士逊本身就不受太后待见,行事素来低调,曹利用去后,他更是谨言慎行,不愿多惹是非。
若是没有什么亲近联繫,便前去投效,怕是很难成功。
至於张知白,离京多年,近两年才刚被召回京师,脾气秉性不好打听,又是枢密院之人,恐怕也不太好接触。
如此一来,晏殊自然也就成为了首选。
这位晏参政是词赋大家,上门和他谈论诗词,可以快速拉近关係,身为中书宰执,又是东宫旧臣,深受陛下信重,此后在仕途上,也能给予他们更多的帮助,简直是一个完美的靠山。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新科进士,还是东宫旧臣,都是依仗皇恩而得势,所以,他们努力的立场一致,利益一致,自然也就更容易能够走到一起。
殿宇中央,晏殊的脸色苍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陛下,臣——
这次,赵禎没有打断他,但是,晏殊自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因为,皇帝说的半点都没有错。
近些时日以来,他的確和这些新科进士走的很近,只是—“
晏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目光却不由落到了旁边之人的身上。
见此状况,赵禎目光微凛,心中越发明悟了几分,嘆了口气道。
“朕只是有些不明白,晏先生虽然少年成名,但行事素来並不莽撞,即便是和这些新科进士有些交往,可鼓动这些人上奏归政,却不像是他的作风。”
“如今看来,想必用晦先生,能给朕一个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