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他们都聚在一起还好,但如果有一天,他们外放出去,分散到禁军的各处,那么—““““
其结果,种世衡根本都不敢想像。
赵禎坐在上首,平静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种世衡。
他没有生气,相反的,眼神当中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欣赏。
现如今知道这座军营內情的,除了他和刘娥之外,便只有张耆和曹瑋。
其中,唯有曹瑋隱隱透出过这种担心,但是,也並没有像种世衡想的这么深入。
至於张耆,则更是对这种苗头毫无察觉,
当然,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差別,並不是他们之间的政治能力有高低,而是——有没有图谋燕云的想法。
张耆虽是枢密使,但他性格保守退让,在此之前,甚至对党项都是主张以安抚为上,压根没有要开战的想法。
所以,他也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思考。
曹瑋早年历经沙场,本身又对党项多有防备,相对而言,他就敏锐一些。
至於种世衡,他就是刚从西北边境回来的,对党项知之甚深,同时,又早就將其当成了大宋未来的敌人。
所以,在他的心中,恐怕早就不止一次的预演过,一旦开战,大宋该如何应对。
也正是这种想法,让他能够在短时间內窥破这座军营隱藏的真正秘密。
不过,面对种世衡的劝諫,赵禎却只是摇了摇头,道。
“朕三思过了,这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这句话,口气很轻,但是,落在种世衡的耳中,却重於千钧。
於是,赵禎的语气变得惆悵而沉鬱,他看著种世衡,眉宇间带著一抹痛心。
“种卿家,大宋军力,积弱太久了,燕云十六州,离开中原正朔,时间也太长了。“
“这时间长到,满朝上下,都已经苟安於一隅,不思復兴汉唐之版图。“
“矫枉不得不过正,朕—-没有別的办法了,种卿家,你可明白?”“
话音落下,种世衡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他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儘管心中已有猜测,但是,真的听到皇帝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所以说,他的担心,皇帝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早就想到的。
甚至於,这就是皇帝的目的!
眼前的这位少年官家早已做好了打算·他要將整个大宋绑在战车之上!
如他刚刚所说,以如今的朝堂风气,以如今的大宋情势,哪怕是皇帝,也没有能力强行和党项,和辽国开战,收復故土。
那么,就让禁军来做吧。
这是一次新的陈桥驛。
只不过,这次被强行披上黄袍的,不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大宋。
种世衡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某一天,无论是谁,只要挡在这座战车面前,都必然会被碾得粉碎。
一句矫枉不得不过正,將种世衡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已然明白了,皇帝並非不清楚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隱患,但是,在这位年轻的官家心中,
他已经做好了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这般决心,不是他一个区区之臣可以动摇的。
为今之计,唯一的办法,就是將此事宣扬出去,趁著这座军营,还未完全成长起来之前,將其扼杀在摇篮当中。
但是·
种世衡深深的嘆了口气,他抬起头,双手抱拳,行了个军礼,道。
“臣愿誓死,为官家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