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作监丞?
这个官职,连韩琦如今初授的品级都比不上,更別说还是祖父辈的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祖辈曾经当过官的商人之家,勉强够得上书香门第的门槛。
但是,要和韩琦这样的官宦子弟,新科榜眼相比,可实在是差的太多了———“·
“你当真要这么做?”
刘娥嘆了口气,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其实赐婚的事,赵禎在琼林宴前徵求过刘娥的意见。
但是,当时他只说要施恩,並没有具体说给谁赐婚,如何赐婚,所以,刘娥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可隨著琼林宴上发生的诸事传回消息之后,刘娥便知道,是她低估了赵禎的决心。
果不其然,闻听此言,赵禎稍一沉吟,也直起腰背,道。
“大娘娘明鑑,我大宋自太祖立国之时起,歷代先帝便屡次申斥,令朝廷上下以朋党之祸为诫,有鑑於此,太祖皇帝甚至专门下令,科举主考官与举子之间,不得以座师及学生相称。”
“但是,官场之上,人心勾连,希图幸进之辈,总会找到別的办法,时至今日,每每到发榜之日,说亲之人,都要踏破新科举子的门槛,而托他们上门的,也多是朝中官员。”
“此事如今在朝中,早已经成了司空见惯之事,若是有未成婚的新科进士不肯娶亲,反倒成了稀罕。”
“这些进士,都是初入官场,未来他们当中,会有地方大员,会有宰辅重臣,但在此刻,就已经被姻亲绑缚了手脚,融入到一张张巨大的关係网中,日后,岂会不勾连结党,互为翼护?”
这话一出,刘娥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她倒是知道,朝臣之间相互结亲的现象十分普遍,也知道新科进士有不少会被朝中官员纳为女婿。
但是,听赵禎这么说,她还是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了—“
只不过,这般状况,赵禎倒是早有预料。
眼瞧著刘娥有些不信,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张从训,於是,后者立刻便从袖中拿出了一份文书,
与之相匹配的,还有一张足以铺满整张桌案的宽阔画卷。
赵禎先是將文书递了过去,道。
“这是前些日子,我命皇城司整理的,歷年来朝中官员相互结亲的情况,请大娘娘过目。“
如今的皇城司,基本上已经是隨赵禎调遣,刘娥倒也不会事事过问。
毕竟,执掌皇城司的还是张景宗,真的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张景宗会主动来稟报的。
所以,这份文书,刘娥倒是首次见到。
“这么多?”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是,真正看到这份名单的时候,刘娥的还是不由感到一阵惊讶。
皇城司办事还是足够可靠的,这么一页页的翻过去,从朝中重臣的儿子女儿,到他们的侄子侄女,乃至是一些表亲堂亲的婚姻关係,都被查了个清清楚楚。
原本刘娥还没往那方面想,可经过刚刚赵禎的一番话,再看看眼前的这份名单。
刘娥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深意。
要论政治经验和处理过的政务,她经歷的要比赵禎多的多。
在过往的经歷的许多实践当中,刘娥其实颇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份名单,她印象当中,不少原本存有疑惑的事情,也渐渐地都明朗起来。
如此看来,此前,她的確是忽视了太多东西了。
一页页的將所有的內容看完之后,刘娥闭目思索了片刻,再度睁开眼睛时,她的脸色也变得无比慎重起来。
不过,儘管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但是,刘娥却並没有急著开口,反而是看著一旁张从训捧著的巨大画卷,问道。
“这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