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外放歷练,何必非要先在京中任御史呢?”
鲁宗道拧著眉头,神色依旧有些不满,道。
“言官掌驳正之事,故而需有地方经歷,便纵是官家要彰显爱重人才之心,特授朝官,可差遣依旧可以放在州县,委任御史,著实不妥。”
看得出来,鲁参政也知道,自己的主张同僚並不认可。
所以,再三思索之后,他也做出了让步。
朝官就朝官吧,反正就一甲前三名,倒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毕竟,前五十名都授京官了,前三名如果还跟以往一样,也不太说得过去。
但御史这一条,他是决然不肯让步的。
然而,他这番话一出,吕夷简心中却不由嘆了口气。
这位鲁参政啊,还真是拎不清楚状况真以为宫里给新科进士授朝官,是看重他们才学吗?
这妥妥的就是为了一碟子醋,才包的饺子!
御史才是重点,擢授朝官,只是为了让这几个一甲进士,能够勉强够得上御史的门槛罢了。
至於为什么非要授御史··—
“確实,言官对朝廷来说,是紧要官职,关係到言路是否通畅。“
嘆气归嘆气,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迟疑片刻,吕夷简斟酌著字句,又开口道,
“不过,如今朝中言官人数不多,这些新科进士进来,既是观政,也能带来些新气象。”
“宫中有此旨意,不免也是想扩充言路,说起来,这也算是一桩好事。”
话,吕夷简只能说到这了,再往明里说,就太露骨了。
不出意外的是,他说完之后,在场眾人皆是不由低声交谈起来。
鲁宗道的脸色更是一阵变化,最后道。
“扩充言路也该有章法,何况,一码归一码,这般做法,终归不妥!”
显然,鲁宗道也听懂了吕夷简话中之意。
说白了,宫中之所以要给这些一甲进士授御史,不单单是为了施恩,更重要的,其实是为了震如今的这些言官。
为什么要震?
自然是告诉他们,朝廷隨时可以將他们换掉,所以,让他们不要胡闹。
从本心上来说,鲁宗道觉得此举十分不妥,
毕竟,言官进諫是本职,宫中用这样的手段嚇唬言官,颇有几分不肯纳諫之嫌。
但是,这话没有人挑明,他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否则的话,到底有污衊君上的嫌疑。
不管怎么说,这手书名义上来说,是为了科举改制,也是为了彰显爱才之心。
无凭无据的,他总不能拿自己的猜测去质问太后-那是风闻言事的諫官才能干的活儿。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鲁宗道觉得,就算是震,恐怕也未必能起作用。
言官出身的他,最了解这些人的脾气秉性。
要是能被这点手段嚇住,未免也太不爭气了眼瞧著眾人爭执不下,冯拯心中越发的头疼。
看著面前的手书,他忍不住揉了揉额头,道。
“既然各位商量不出结果,那就先搁置吧,等过几日,立后一事有了结果,再来商议此事不迟到了最后,这位冯相公还是选择了拖字诀,
现在问题卡就卡在时机太敏感了。
既然如此,那就拖过这段时间,等到立后一事尘埃落定了,不管是照例执行还是封还入宫,都好办许多。
所以,不妨先拖著,反正原本的打算就是静观其变。
何况,中书事务繁多,有些时候,在一些不方便直接封还的事务上先拖延一段时间,也是常有的事,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