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只是片刻,钱惟演便继续问道。
“话是如此,但是,即便单纯只说这两点,中间也有许多难处。”
“我朝科举,从太祖朝起,便是一年一次,之后虽然因诸般事宜,时常权停贡举,但此惯例却始终沿用。“
“如今,骤然改成三年一次,恐怕会引起天下举子不满吧?”
改变科举的频率,看似是这次改制当中最简单的一条,但是,仔细想想就知道,对於举子们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以往的时候,虽然说时常停考,可毕竟每年都有个盼头,一旦改成三年一次,那就意味著,他们中举的可能性被大大降低。
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举子们之所以鼓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闻言,吕夷简面露难色,左右看了看两位同僚,隨后,又將目光投向了上首。
见此状况,赵禎不由暗道一声·——.这个老狐狸,可真能装!
“此事不难,朕和大娘娘已经商量过了,以往贡举,进士科录人在一百至一百五十人,诸科则三百至四百人。“
“前些年先帝病重,数年不开贡举,虑天下遗才眾多,故今岁贡举,特放进士科二百五十人,
诸科五百人。”
“此后每三年一次贡举,录额皆依次例。“
这话一出,除了早就知情的几人之外,冯拯等人都不由一惊。
他们没想到,小官家竟然早有准备。
如此一来的话,倒是也能解决目前的困难,
说白了,这世上之人,都是为了利益。
所以,对於那帮举子们来说,他们之所以鼓譟生事,最大的原因还是担心科举改制会影响到他们科考。
但是,小官家这番话一出,相当於直接增加了一半以上的名额,这对於这次赶考的举子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当然,对后续的举子们来说,就不那么美妙了。
毕竟,之后三年一次的贡举,也都要沿用这个名额,也就意味著,从整体上来看,实际上综合录取率更低了。
可问题是,这和这届举子有什么关係呢?
不得不说,小官家这招,確实是高明,不过——“
“官家广纳贤才,增设进录名额,此固然是盛事也,但天下举子,並不只有如今在京的这些而已。”
“朝廷之所以设解额之制,便是想要优中选优,此次贡举,各地所解进士,举人,皆是按照此前贡举名额而选。”
“如今,骤然增加这么多名额,臣恐最终选拔之人,有鱼目混珠之嫌,难令天下举子信服。”
这话是冯拯所说,这位冯相公,明显还是对科举改制一事,持保留態度。
不过,他提出的这个问题,也確实不是杞人忧天。
迟疑片刻,赵禎正要开口,底下的鲁宗道却已然开口,道。
“官家,太后,臣以为冯相公所言有理,科举选材,最重公正,少量增加名额,乃是圣恩,但是,如此大批量的增加名额,恐怕有所不公。”
“何况,举子们鼓譟生事,只是因不清楚朝廷之政,所以惶惶不安而已,若为安抚举子而增加名额,则易令举子生骄纵之心,並非良策,请官家,太后三思。“
话音落下,在场眾人不由微微有些侧目。
要知道,如今的中书当中,对於科举改制的態度,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客气的说,这次的事情,就是吕夷简,晏殊,鲁宗道三人一起整出来的。
就连他们手边的奏札,也是三人联名。
可是现在,这位鲁参政,却突然站了出来,隱隱表达了反对的態度,这可就不得不让人有些深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