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朕打算过几日便去跟大娘娘商议,此次科举,可加进士科一百人,诸科两百人。”
话音落下,晏殊和鲁宗道倒是很高兴,连声道。
“陛下圣明,此天下举子之福也!”
政见之爭,来得快去的也快,事情解决了,二人的衝突也就隨之弥合,並不会放在心上。
这二位虽然入仕有早有晚,但是,却都是民间闯出来的。
晏殊还好些,家境还算殷实,父亲是个衙役,勉强能够顾住全家衣食无忧,
相较之下,鲁宗道就是妥妥的贫寒出身,年少时父母双亡,寄宿在外祖父家,当年进京赶考的路费,都是找人借的。
正因於此,他们也更能体会学子们的不易,自然,对於赵禎扩大进士名额的举动,也更加感恩不过,和他们相比,一旁的吕夷简眉间,却不由闪过一丝疑虑。
按照他的猜测,和之前晏殊对经筵上的那番谈话描述来看,官家应该是对科举的人数过多,有些看法来著。
这怎么现在,又主动提起扩大名额了,难道说,是他之前的猜测有误?
然而,很快,他的疑问便有了解答,因为接下来赵禎便话锋一转,道。
“朕是有意为朝廷多多选材,也体恤举子们进京赶考不易,但是,这科举毕竟是抢才大典,朕就算是再扩大名额,对於这些举子们来说,也必然是杯水车薪。”
“先帝当年,定下解额之制,便也是想要稍抑此患,但是,近些年来,朝廷屡次接到学子上报,称有才之人,被解额所限,难入京师赴考,此事,诸位可知?“
闻言,在场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隨后,鲁宗道开口,道。
“陛下,民间的確有些学子对解额制度不满,朝廷也接到了许多奏报,不过,核查之后发现,
这些不满的学子,多是才学不足之辈在发牢骚,所以,倒是也未曾掀起太大的风浪。”
这件事的確是有,但是,在朝廷的这些大臣们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任何制度都会有人不满,只要不闹得太大,就可以忽略不计。
却不知道,官家为何突然提起了这个————
吕夷简在底下捻著鬍鬚,心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紧接著,他便听得官家开口说道。
“虽然说这些奏报当中,多是才学不足之辈落第后的牢骚,但既然有举子不满,说明此制还有可完善之处。”
闻言,吕夷简思索了片刻,隨后,便主动上前,道。
“陛下的意思是,地方选送举子的標准不够明晰,以致於,让举子產生了疑问?”
这话一出,赵禎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吕夷简的身上,略带讚赏之意。
的確,这就是他想说的。
在解额制度出现之前,所有经过了解试之后的举子,皆可赴京赶考。
但是,在固定了解额之后,进京赶考的资格,就不仅是要通过解试,而且还要得到地方官的讚赏。
如此一来,势必会有许多举子为了获得解额,討好地方官员。
因此而兴起贿赂之风还是其次的。
最关键的是,在这种氛围下,这些举子们尚未迈入官场,便已经沾染上结党裙带的不正之风。
那些本就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子弟,不用爭便可获得解额,贫寒出身的子弟,则爭相到处去拜门庭。
既是为了能够获得解额,也是为了有朝一日真的进入官场,能够得到庇护。
源头上便已是如此,等这些人进入官场之后,又岂会不结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