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每次科举落选那么多人,歷年累计,数量多得很,一上来就得罪这么多人,实在还没动手,举子们就要闹起来了。
蹉曙片刻,吕夷简便要张口反对,但是,还未等他说话,一旁的鲁宗道便已开口。
『陛下,臣以为不妥,举子入京,乃是胸怀一腔报国之志,有些贫寒举子,甚至是卖房舍地奔赴考场,数十年寒窗苦读,只为能够博得功名,为国效力。”
“我朝有特奏名之制,其一是为国选遗珠,其二也是稳定士心,彰朝廷重士之风,若罢此制,不仅会伤及天下士子之心,更会让人质疑陛下不重养士。”
和神童出身,一路宦途平顺的晏殊不一样,鲁宗道出身贫寒,早年也是数次科考,才中了进士。
入仕之后,又因为他直言不讳的性格,屡遭排挤,一路上磕磕绊绊的,才走到了今天。
所以,他更能够体会这些底层学子的艰难,也正因於此,在特奏名制度上,他提出了和晏殊完全相反的看法。
“陛下,臣以为,可將正科和特奏名皆选为定製,三年一开科举,正科和特奏名同开,正科春闈,特奏名秋闈。“
“如此一来,举子正科不第,便可接著参加特奏名之科,举子们多一条晋身之阶,朝廷也多一条选才之路,实则是两全其美。”
得,晏殊说要罢特奏名,鲁宗道反而提议要將特奏名和正科一起確定为制度。
这下,二人的意见相左,自然是有些槓上了。
这边鲁宗道的话刚刚说完,晏殊立刻便皱起眉头,道。
“如此一来,岂非一年两科,举子参加完正科,紧接著便参加特奏名,那二者有何区別?难道,就仅仅是多给不第的举子一次机会?”
“照此说来,举子若再不第,岂非要再开新科,那朝廷何不直接將所有举子都赐予出身,还要如此麻烦,屡开科举?”
话说的有些刺耳,但是,这恰恰是政事堂论政的风格。
能够走到宰执位置上的人,涉及到政事主张,吵架是常有的事。
鲁宗道倒也不生气,道,
“特奏名之制,本是为了屡试不第的举子而设,先帝早有明旨,进士五举,诸科八举,或曾先朝殿试落第,年五十以上者,方可参与,条件较诸正科更加严格,岂能混同?”
眼瞧著二人爭执起来,上首的赵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
“二位莫要著急,好好说话。”
於是,刚想要张口反驳的晏殊,也只好將话吞进了肚子里。
隨后,赵禎轻轻敲了敲扶手,又道。
“特奏名乃先帝所定,確实不宜罢黜,不过,晏先生所说,也有些道理,一年两举確实频繁了些,科举是大事,若一年两次,恐耽误其他的朝政。“
“吕参政,你对此可有何看法?”
站在吕夷简的角度来看,他肯定是支持鲁宗道的。
因为,这是一条最不得罪人的路,但是,小官家的这番话,却让他又品出了一丝不同的意思。
所谓特奏名乃先帝所定,言下之意不就是,小官家自己觉得,这特奏名的意义不大,但是,碍於先帝旧制,所以不宜更动吗?
於是,当下吕夷简便有些,迟疑片刻,他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特奏名是恩科,与正科不同,若是定为常制,恐学子们难体天恩,或可根据朝廷需要,择时开设,不必拘於时节。“
“且特奏名乃选遗才,本就和正科不同,凡特奏名登第的举子,授官转迁上,亦会有所差別,
择时而设,正好可以和正科互有补益,此臣浅见,请陛下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