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斗胆,陛下所言之意,可是说臣等不曾真正接触王钦若,便不可对其置评吗?”
台諫官员,最重要的职权,就是风闻奏事。
现如今,皇帝却说,不曾接触其人,就没资格置评,这些言官自然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把毛都竖了起来。
这一点,单从蔡齐的表现就可以看出。
他虽然嘴上说著斗胆,但是,这语气可冲的很。
见此状况,赵禎的心中不由嘆了口气。
果然,赵宋的皇帝,对於这帮士大夫就是太纵容了。
这要是换到別的朝代,哪怕是言官,敢用这样的口气跟皇帝说话,一个不敬君上的罪名,只怕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赵禎年纪太小,没有什么权威,不过,按照他记忆当中来看,就算是之后登基多年的仁宗,在面对言官的时候,也没好多少。
所以说白了,就是惯的这帮人!
於是,当下赵禎就沉了脸色,目光落在蔡齐的身上,並没有再开口说话。
殿中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眾人刚开始还不以为意,只觉得小官家这是被问住了。
但是,隨著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殿中的气氛慢慢的就发生了一丝变化。
有些时候,没有反应,才是最可怕的,
事实上,如果说这个时候赵禎发怒,眾人反而不会感到紧张。
可小官家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看著蔡齐,反而让人有些发忧。
这种油然而生的恐惧,其实並不源於赵禎,而源於人心中所根植的,对未知的恐慌。
越来越多的人將目光投向蔡齐,这让后者也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压力。
最终,就在蔡齐咬了咬牙,打算继续开口的时候,赵禎的声音,却同时响起,口气平静。
“蔡御史,朕有一事不明,不知蔡御史可否为朕解惑。”
於是,蔡齐的话梗在喉间,又不得不吞了下去,拱手道。
“陛下请问。”
隨即,赵禎便开口问道。
“朝廷有台諫之分,为何?”
“御史台察院设言事御史六人,各职司又是如何?”
啊这——
殿中眾人面面相,一时有些搞不明白,小官家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蔡齐作为当事人,他隱隱觉得,这话中间好像有什么坑,但是,具体是什么,他一时却也想不通,只得拱手道。
“回陛下,御史台掌纠弹官邪,諫院掌侍从规諫,二者职司有別。”
“察院设言事御史六人,掌分察六曹及百司之事,纠其谬误,大事则奏劾,
小事则举正”
这本是朝中眾臣皆知之事,所以,蔡齐没有多想便说了出来。
但是,这话甫一出口,他突然便反应了过来,官家为何要问他这两个问题。
果不其然,下一刻,赵禎的脸色陡然一沉,厉声喝道。
“原来你还知道台諫之分,也还知道御史之责?”
“既然如此,那你身为台官,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这殿前大內,越权用諫,口气咄出,质问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