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下了马,抓起一把沙土,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流走。
“殿下,这地方虽然荒芜,却是连接东西的咽喉要道。”
“谁能扼住这里,就等於扼住了整个西域的脖子,也扼住了我大唐西进的脉门。”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李世民的心上。
李世民没有出声。
他当然清楚这里的重要性。
汉武大帝的铁骑曾在这里驰骋,冠军侯的功绩曾在这里铸就。
可现在,这片浸透了先辈血汗的土地,落入了一个竖子的手中。
孙寒勒住马,环顾四周,脸上没有半点嫌弃,反而有一种欣赏的意味。
“老李,你看这地方怎么样?”
李世民的腮帮子动了动。
“本王打算,在吐谷浑和这里之间,修一条路。”
孙寒用马鞭在空中划了一道。
“一条能跑八马並驱的水泥路。”
“从伏俟城,一直修到这里,再往西,通往西域诸国。”
“沿途每三十里建一座烽燧,每百里建一座兵站,储备粮草军械。”
“最多两年。”
孙寒伸出两根手指。
“两年之內,本王要让这片不毛之地,变成一条黄金大道,一条钢铁长城。”
“从吐蕃腹地出发,本王的铁骑,十日之內,便可饮马葱岭。”
李世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疯子!
这个孙寒,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在大唐,修一条百里驰道,都要举国之力,耗时数年。
他竟然要在这种鬼地方,修一条横贯数千里的路网?
这已经不是狂妄了,这是神话。
可一想到孙寒之前创造的那些“神话”,李世民的心,就止不住地往下沉。
他好像,真的干得出来。
队伍继续向前。
在戈壁的深处,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城塞轮廓。
城墙坍塌了大半,像是被遗忘了千百年的巨人骸骨。
“这应该是一座前朝的废弃要塞。”房玄龄辨认道。
就在此时,地平线的尽头,升起了一道黑线。
黑线迅速扩大,捲起漫天烟尘。
马蹄声,如同滚雷,由远及近。
“是骑兵!”
岳飞身边的亲兵厉声喝道。
一面狰狞的狼头大旗,在烟尘中若隱若现。
“是突厥人!”房玄龄的脸色变了,“看旗號,不是頡利的部落,是西突厥的骑兵!”
李世民身边的侍卫们,全都抽出了横刀,紧张地將他护在中间。
这支突厥骑兵,数量不下万人,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显然来者不善。
呜——
一声苍凉的號角,忽然从那座废弃的古城中响起。
声音悠长,穿透了风沙,压过了雷鸣般的马蹄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座死城里,竟然有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残破的城楼上,不知何时,站满了一排排的士兵。
他们身上穿著的,是玄黑色的甲冑,手中握著的,是清一色的长矛。
一面残破的旗帜,在风中缓缓展开。
旗帜的底色是杏黄,上面一个斗大的字。
隋。
房玄龄的身体僵住了,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
“这……这甲冑……这旗號……”
他的嘴唇哆嗦著,话都说不完整。
“是……是隨军。”
李世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死死地盯著那面旗帜,盯著那些如同雕塑般肃立的士兵。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席捲全身。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大隋,早就亡了!
是他亲手埋葬的!
怎么会!
怎么会在这里,看见大隋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