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唐的顶尖猛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天下,要变天了。
……
长安。
赵国公府。
长孙无忌坐在书房里,手中捏著那份从前线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
纸张,已经被他捏得变了形。
他想起了那个在科举大殿上,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的年轻人。
想起了对方离开长安时,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才多久?
一年都不到。
河东河西,就已经顛倒过来了。
他,长孙无忌,亲手为大唐,製造了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老爷。”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那边,都安排好了。”
“侯君集將军,已经接管了左武卫的一半兵符。”
“吏部和户部的几个关键位置,也换上了我们的人。”
长孙无忌缓缓点头,將手中的密报,凑到烛火上,看著它一点点化为灰烬。
“告诉太子。”
“让他这段时间,安分一点。”
“是。”
管家躬身退下。
书房里,又只剩下长孙无忌一人。
他走到窗边,望著皇宫的方向。
陛下……
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若是回不来……
那为了大唐,为了长孙家,就只能请太子殿下,提前登基了。
……
吐谷浑,伏俟城。
城门大开。
新任的吐谷浑国主,毗罗,穿著最隆重的朝服,率领著城內所有的贵族官员,以及数万百姓,跪伏在城外的道路两旁。
道路的尽头,黑色的潮水,正缓缓涌来。
孙寒骑在马上,一身银甲,身后是铁鹰锐士。
他没有去看那些跪伏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吐谷浑人。
李世民站在孙寒身后不远处,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他想起了长安。
想起了大唐万国来朝的盛景。
那些西域小国的使臣,那些草原部落的头人,走进太极宫的时候,哪个不是昂首挺胸,言语间藏著各自的算计。
献上的贡品,与其说是臣服,不如说是交易。
哪有今天这般景象?
这是一种发自骨髓的恐惧,是一种彻底放弃抵抗的顺从。
李世民的喉咙发乾。
他引以为傲的“天可汗”威仪,在眼前这一幕面前,像个笑话。
房玄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想起了自己前几天在帅帐里,对孙寒那番“谆谆教诲”。
什么“其民多为游牧,难於登天”,什么“后患无穷”。
现在看来,这些话是多么的可笑。
他感觉自己的老脸,火辣辣的疼,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马车里,长乐公主掀开车帘一角,小声地问。
“母后……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他?”
长孙无垢没有回答,只是將女儿搂得更紧了一些。
孙寒勒住马,恰好听见了这句疑问。
他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地响起。
“因为羊群,从来不需要每一只都去说服。”
他用马鞭,遥遥指了指跪在最前方的毗罗。
“你只需要控制住那只头羊。”
“剩下的,自然会跟著走。”
“可……可他是国主,怎么会……”长乐公主还是不解。
“因为我派人提前告诉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孙寒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般平常的事。
“我派了禄东赞去。那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怎么跟另一只聪明的『头羊』沟通。”
“我给了毗罗一个选择。要么,他带著整个吐谷浑,给我当狗。要么,我把他和他的家族,从这片草原上彻底抹掉,再找一条新狗。”
孙寒的话,没有半点掩饰,粗俗,却又直白得让人无法反驳。
“他选了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