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的手指触碰到那个 “潜水镜” 时，心臟不爭气地跳快了半拍。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专业本能 —— 这玩意儿的材质绝非普通塑料，表面有种类似陶瓷的冰凉质感，边缘的密封胶条泛著哑光，一看就知道是精密仪器。

“我赌五十欧元，这镜片用的是『超疏水纳米涂层』。” 霍华德举著 “潜水镜” 对著灯光照，“你看，连指纹都不沾 —— 这技术，寰宇去年刚申请了专利。”

阿诺德不动声色地模仿著他的动作，眼角的余光却在扫描镜腿內侧的型號標识：“lj-001，灵境初代测试版”。他用指甲轻轻颳了一下，没留下痕跡 —— 材质硬度至少在 hrc50 以上，远超普通消费级產品。

“快看看紧身衣！” 查尔斯已经拆开了另一个包装袋，那衣服上布满了银色的圆点，像贴满了微型纽扣电池，“这是肌电传感器吧？能捕捉肌肉收缩的信號，这样虚擬动作才会更逼真。”

阿诺德拿起自己的紧身衣，假装研究尺寸，实则在数那些 “圆点” 的数量 —— 前后各 24 个，关节处加密到 36 个，这密度远超他见过的任何一款 vr 体感设备。更可疑的是，衣服內侧有一层薄薄的凝胶状物质，摸起来黏黏的，像是某种导电介质。

“別磨蹭了，赶紧组装！” 有人已经把 “分频数据处理器” 接好了电源，那台巴掌大的盒子一启动，侧面就亮起一道幽蓝色的光带，“这玩意儿的接口是特製的，不是 usb 也不是 hdmi—— 寰宇又在搞自己的標准了。”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阿诺德的耳朵。中情局的预警报告里特別提到过：“寰宇正试图用私有標准垄断硬体市场”。眼前这个非標的接口，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假装笨手笨脚地插线，实则用藏在袖口的微型摄像头，对著接口拍了三张特写 —— 针脚排列呈螺旋状，中心有一个细小的光纤孔，这显然是 “光电混合传输” 技术，速度至少是 usb3.0 的十倍。

“好了没？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胖子已经穿好了紧身衣，那滑稽的样子让大家笑成一团。但当他戴上 “潜水镜”，启动设备的瞬间，笑声戛然而止。

“我靠……” 胖子的声音带著颤抖，“这他妈是真的？”

阿诺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加快动作。当他把所有线接好，戴上 “潜水镜” 的剎那，整个世界都被吸走了。

没有眩晕，没有延迟，眼前直接展开一片雪山 —— 不是屏幕上的画面，而是 360 度的沉浸式场景。雪落在 “脸上” 有冰凉的触感，风颳过耳边有真实的呼啸，甚至能闻到空气中的松树清香。

“这是…… 神经级渲染？” 阿诺德下意识地说出了情报报告里的术语，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

“牛逼啊！” 霍华德在虚擬世界里原地蹦了蹦，雪被踩得咯吱作响，“连物理引擎都这么逼真 —— 你看这雪的蓬鬆度，比《孤岛危机》强一百倍！”

阿诺德赶紧闭嘴，假装 “惊嘆”，实则在偷偷测试：他抬起手，虚擬的 “手” 立刻同步动作；他向前走，脚下的反馈力度会隨地形变化；当他试图触摸一棵虚擬的松树时，指尖真的传来粗糙的质感。

“紧身衣开始发热了！” 查尔斯突然喊道，“关节处有点麻 —— 这是在模擬血液循环？”

阿诺德低头一看，虚擬紧身衣的银色圆点正在闪烁，对应著真实肌肉的位置。他忽然明白那层凝胶的作用了 —— 不是导电介质，而是 “温度与压力反馈模块”，能模擬冷热、软硬甚至痛感。

这已经不是 “游戏设备” 了，这是一台能欺骗五感的 “现实模擬器”。

“快看那边！” 有人指著远处的山谷，一群虚擬的鹿正在奔跑，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卡顿，“这建模精度，至少是十亿多边形级別 —— 普通电脑根本扛不住，肯定是云端渲染！”

阿诺德的瞳孔猛地收缩。云端渲染意味著，用户的所有操作数据都会经过寰宇的伺服器 —— 这不仅是技术优势，更是数据霸权。当全球玩家都在 “灵境” 里活动时，寰宇就能掌握每个人的行为模式、神经反应甚至思维习惯。

“不好玩了，我要去打怪物！” 霍华德掏出虚擬的雷射枪，兴奋地冲向山谷。其他人立刻跟了上去，只剩下阿诺德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没有动，而是闭上眼睛，用手指轻轻敲击虚擬的地面 —— 每一次敲击，真实世界里的 “分频数据处理器” 都会发出微弱的电流声。他在测试延迟，结果让他遍体生寒：从动作发出到反馈產生，间隔不超过 0.03 秒，比人类的神经反射还快。

“喂，新来的，你愣著干嘛？” 查尔斯回头喊他，虚擬的脸上带著疑惑，“是不是不会操作？我教你……”

阿诺德赶紧摇头：“来了来了！”

他拔腿跟上，心里却在快速盘算：这些设备的技术水平，至少领先美国五年。如果寰宇真能量產，不仅会摧毁硅谷的 vr 產业，更会让美国的情报机构陷入被动 —— 谁能保证，这东西不会被用来 “读取” 人的思维？

当虚擬世界里的太阳西沉时，第一阶段测试结束。摘下 “潜水镜” 的瞬间，所有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的手腕真的有点酸。” 霍华德揉著胳膊，“刚才举枪太久了 —— 这紧身衣的力反馈太真实了。”

阿诺德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那里並没有异样。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三个月，他不仅要收集设备数据，更要搞清楚：寰宇的超级计算机，到底是如何做到 “神经级同步” 的。

工作人员推门进来时，看到的是八个意犹未尽的玩家。只有阿诺德的眼神里，藏著一丝与狂热不符的冷静。

他的任务，才刚刚开始。而那扇虚擬之门背后，藏著的秘密，可能比中情局想像的更可怕 —— 或者说，更伟大。

当他把今天的观察报告传回伦敦站时，结尾加了一句自己的判断：“这不是武器，是钥匙。但要看握在谁手里。”

发送完毕，他抬起头，看到霍华德正兴奋地向大家展示虚擬世界里拍到的 “鹿群特写”。屏幕上的画面清晰得像真实照片，连鹿毛的纹理都栩栩如生。

阿诺德忽然觉得，这场由情报、技术和金钱交织的较量，或许从一开始，就有一个他从未想过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