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拉?”
“不吃了。”易远科长放下碗,回到书房,拧亮檯灯。
“爸,你说好了要辅导我作业的。”女儿不满意地小声埋怨,妻子冲他笑笑,关上书房门,回身安慰女儿。
易远嘆了口气,工作忙啊,工程师出身的他,既要负责科室日常管理、安排工作进度、协调人事关係,更要关注技术研究,分身乏术,研究室的任务开展半年多,进展有限,这几天上级部门催得紧,他也不得不费更多的精力,只有对女儿说声抱歉了。
九点不到,他就放下手中的技术图纸,复杂的电路图不断地在脑海盘旋,头晕脑胀。
我们落后得太多了。
这些图纸是由以色列方面提供的,国际上先进的脉衝都卜勒雷达系统。
国內的机载雷达研究开始於1965年,了足足17年才研製成功204雷达,不具备下视功能不说,也没有採用频率捷变和脉衝压缩技术,平面的搜索距离只有24公里,而当时美国的战斗机都已经採用了脉衝都卜勒雷达,最大的可视距离达到了70公里,双方的差距之大,可想而知。
雷达就相当於战机的眼睛,没有眼睛还怎么打仗,那不是盲人骑瞎马吗?
文革给我们科技进步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了,改革开放以后,大家鼓足干劲,卯足了劲想要迎头赶上,虚心向国外学习,第一站就选择了同为东亚的日本,可是结果仍然是失望。
我们以为“中日友好”,所以听从对方的“善意劝告”,结果费宝贵外匯引进来的三英寸晶圆生產线,已经是国外淘汰的產品,而1983年国外就已经成熟的1.5微米集成技术,我们到1986年还只能无奈地提出“普及5微米,开发3微米,技术攻关1微米”的口號,就这样,打倒“四人帮”之后贏得的宝贵的十年追赶时间,我们在不懂行的官员和国外欺骗之下,不但没有缩小与世界先进技术的差距,反而进一步拉大了与国外的距离。
易远也是老技术工作者了,可是看著以色列提供的技术图纸,竟然有望而生畏的感觉。
这些电子產品,这么多的高集成度晶片,我们能够生產出来吗?
当然,採用实验室生產,每样做个一块两块没有问题,精细程度和洁净度比之国外的流水线產品,还要有所提升,可是,人家是通过生產线批量生產,一次就可以生產出成千上万块,美国等先进国家,是飞机停在机场,等待飞行员训练完毕,摔个十架八架就跟没事一样,还可促进工厂开工率,我们呢,是飞行员等待飞机,飞机出了故障,飞行员们寧可冒著生命危险,也要想尽办法把飞机飞回来,因为我们摔不起!
正因为这样,我们每年都会冒出来一些为保护飞机而坠机的空军英雄,可是,这样的英雄,恰恰是我们的悲哀!
也是所有科技工作者的耻辱!
易远揉了揉太阳穴,再次拿起技术图纸,硬著头皮看了下去。
“叮铃铃!”客厅的电话铃响了,妻子接起了电话,说了两句,叫到:“老易,找你的。”
“知道了。”易远取下老眼镜,走了出来,从妻子手上接过电话,听了几句,表情就严肃起来,挥挥手让妻子走开。
放下电话,妻子从里间出来:“是所里来的吧,说什么呢?”
“不该问的別问。”易远撂下一句话,又回到了书房,这时,桌上的图纸再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脑子里想著电话的內容。
易远所在的研究所叫做精密电子研究所,是611所的下属部门,这次成飞承接了“超七”战斗机的研製工作,也是中国的军工研製,走出苏制武器思路,向西方军用战斗机设计方向靠拢的一次尝试。
80年代中期以来,印度购买了大批苏制米格21、米格23,並在积极与苏联洽谈,想要引进最新式的米格29,由此一来,巴基斯坦空军以歼6、歼7为主力机型的空军明显处於下风,倍感压力,向中国提出了研製出一款適应2000年以后空战、价格低廉、性能可靠、维修方便的主力战机。
这款飞机是在歼七m的基础上进行研製的,目的是努力挖掘歼七的潜力,在不对机身动大手术的情况下,通过更换大推力发动机、装备先进的航电设备,使之具备昼夜空战能力,所以国內称之为“超七”,巴基斯坦则將之命名为“佩刀ii”。
航电的主控部分由611所负责,精密电子研究所则负责机载雷达攻关项目,发动机则在美国的普惠公司和英国罗伊斯罗尔斯公司做进一步衡量。
刚才接到的电话,就是所里保卫部门打来的,说接到611所保卫机构提醒,有苏联间谍进入省城,曾秘密失踪一段时间,怀疑与最近的任务有关,要他们防止泄密,加强人员控制,因为苏方派来的是一名信使,而不是发展下线的专门特工,很可能对方在我们內部已经有对方的鼴鼠,因此要易远配合保卫部门,对研究人员进行秘密排查。
这是毋庸置疑的,歼七原本就是仿製的苏联飞机,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对方的兴趣必然是航电系统。
以色列作为美国盟国,得到的军事技术都是最先进的,而放眼全球,中国与以色列之间有从二战以来绵延下来的良好关係,双方又没有直接的利益衝突,自然是最佳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