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籟俱寂之下,一道平静的声音如平底惊雷般响起。
轰!
伴隨著这一言,眾人目光齐齐看去。
只见喜堂右下角的一桌,一个匈奴面孔的男人淡淡出声。
剎那间,武荣脸色更难看了。
“长驱侯,朴多!”
“你一介匈奴降將,好不容易在我大乾有了今日的地位,你也要来凑这个热闹?”
“那高阳连面都没露,你们这样做,值吗?”
伴隨著武荣的声音,人群之中,引发一阵骚乱。
长驱侯也来了。
大乾侯爷除了世袭罔替的那一批,其实並不算多,但在今日,竟来了两个!
朴多闻言,在一眾目光之下,笑了。
“王爷说的对,末將不过一匈奴降將,好不容易才在大乾有了今日的地位,怎么可能不珍惜?”
他说著,声音悲凉,“末將也不想来,所以高相辞官后,末將怕的连上门都没上门。”
“但今日,末將得来!”
“末將是匈奴人,即便投奔了大乾,我们也是最低贱的狗,谁都能踢上一脚,哪怕入了军营,勤勤恳恳升到了校尉,可地位也有所不同!”
“同是校尉,俸禄相差能有两三倍!”
“別人吃香喝辣上青楼,我们只能啃硬饃,喝冷水!”
“但末將知道原因,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嘛,末將知道,谁让我朴多是匈奴人呢?”
“匈奴人在大乾討生活,就该低人一等,就该俸禄相差甚远!”
“我朴多本认命了!”
朴多说到这,眼中血丝密布,声音陡然激昂。
“是高相!”
“高相不看血脉,不看出身,他只看军功,只看你为大乾流过多少血!”
“是他,给了我们这些“胡狗”一个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是他,让我朴多,一个匈奴降卒,也能封侯拜將,昂首挺胸站在这长安城,让我妻子能买得起胭脂,让我的孩子能抬起头骄傲的喊我一声『爹』!”
他猛地指向吕有容,声音斩钉截铁。
“所以,今日很简单,朴多既来,便求一死!”
“这婚,高相不来,那就嫁不了,除非从我朴多的尸体上踏过去!”
朴多昂首挺胸,彻底豁出去了。
就在今日早上,他还在內心质问自己。
要来吗?
要当个傻子吗?
他也撕毁了日历,试图记错时间,或是昧著良心,权当不知道。
可……终究做不到。
因此,他来了。
纵然李二鸡不出声,他朴多亦会出声。
人这一生,哪能一直精明,一直諂媚?总得当一回傻子,做一回英雄吧?
朴多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朴多!你……”
武荣满脸阴沉,指著朴多,浑身杀意席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