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塔楼后，四人立刻倒在各自的床上。卡伦刚闭上眼睛，就沉入了梦乡。

“卡伦……卡伦！”

有人在轻轻摇晃他的肩膀。卡伦挣扎著睁开眼，看到法比安的脸。

“午饭时间，”法比安说，“再不起来就没东西吃了。”

卡伦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精神比之前恢復了不少。

公共休息室里，几个二年级学生正在下巫师棋。看到四人组出现，一个女生笑著说：“我们的『魔咒天才』终於醒了？”

埃內斯托虽然微微扬起下巴，但却把脸撇向一边，有些不好意思。而韦斯利则夸张地鞠了一躬：“为您效劳，女士！需要我为您开锁吗？”

休息室里顿时引发了一阵笑声。

礼堂里，午餐已经接近尾声。四人匆匆填饱肚子，准备迎接下午的魔法史课。

“说实话，我可能会在课上睡著，”韦斯利啃著一个鸡腿说，“宾斯教授的声音比安眠药还管用。”

“我从来没完整听过一节魔法史课，”卡伦承认，“要么太困睡著了，要么……找藉口逃课。”

法比安推了推眼镜：“今天的主题是梅林在魔法世界和麻瓜歷史中的作用，其实內容很有趣。”

“前提是你能保持清醒，”埃內斯托乾巴巴地说，“我上次试图记录宾斯教授的讲课內容，结果发现自己在羊皮纸上画了一堆打呼嚕的小人。”

“这次我打算认真听，”卡伦说，“宾斯教授虽然讲课单调，但內容应该很有价值。”

卡伦决定这次要认真听讲。作为穿越者，他对哈利波特世界的魔法史有著天然的兴趣，但前几次课不是因为他太困，就是正好遇上需要处理的事情而错过了。

埃內斯托似乎想爭辩，但最终只是耸了耸肩：“隨你便。不过別怪我没警告你，宾斯教授的课比生死水还管用。”

午饭后，四人来到魔法史教室。这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大教室，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遮住，只有漂浮的蜡烛提供照明。卡伦猜测这是为了配合宾斯教授的幽灵特性。

宾斯教授飘进教室的方式確实令人印象深刻——直接从黑板里穿出来，仿佛那里不是实心的墙壁。这个乾瘪的小老头幽灵用单调得令人髮指的声音开始讲课，连自我介绍都省了。

“今天继续讲梅林在中世纪的作用，”宾斯教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著一种奇怪的嗡嗡声，“特別注意他在麻瓜和魔法世界双重身份中的平衡艺术。”

卡伦强打精神，翻开笔记本。宾斯教授的声音確实像某种催眠曲，每一个词的音调和节奏都几乎完全相同，让人不自觉地眼皮发沉。

卡伦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他旁边，韦斯利已经打了个哈欠，红髮脑袋开始一点一点地垂下。法比安强打精神推著眼镜，但眼皮也在打架。只有埃內斯托还保持著清醒，不过卡伦注意到他正在课本边缘画星座图。

“梅林作为亚瑟王的顾问，”宾斯教授继续他那催眠般的讲述，“在麻瓜歷史中被描绘为一位睿智的巫师，而在我们的记录中，他实际上是魔法部的前身——巫师议会的秘密成员，致力於维护保密法实施前的秩序……”

卡伦的羽毛笔快速记录著，但他的思绪开始飘远。梅林在两个世界中的双重身份……这与他自己的处境何其相似——一个知晓“未来”的穿越者，一个游走於两个世界认知之间的存在。他突然对这门课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梅林预见到麻瓜与巫师必將分离的命运，”宾斯教授的声音忽远忽近，“因此他在卡美洛特宫廷中精心策划了一系列事件，確保魔法存在的证据能够被合理否认……”

“……有趣的是，梅林本人实际上是一名斯莱特林，”宾斯教授的话突然抓住了卡伦的注意力，“这与后世將他塑造成'白巫师'典范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教室里的鼾声渐渐增多。卡伦看到连一向好学的法比安已经趴在桌上，眼镜歪在一边。韦斯利更是睡得香甜，嘴角还掛著一丝口水。只有少数几个学生还在挣扎著保持清醒。

卡伦再次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痛让他暂时驱散了睡意。他专注地盯著宾斯教授，试图从单调的声音中提取有价值的信息。

“……现代巫师普遍误解了梅林的真实立场。他既不是纯血统优越论者，也不是麻瓜爱好者，而是看到了两个世界各自的局限与价值……”

埃內斯托突然小声说：“我祖父常说梅林是纯血统的捍卫者，看来这方面或许有所曲折。”

“歷史往往被后人根据自己的需要解读，”卡伦低声回应，“真相通常更复杂。”

宾斯教授继续讲述梅林如何在麻瓜歷史中被逐渐神化，而在魔法史中则被不同派別爭相认领。卡伦越听越觉得这位传奇巫师像是一个高超的平衡大师，在两个世界之间走钢丝。

当下课铃终於响起时，教室里醒著的学生不到五分之一。宾斯教授似乎毫不在意，径直飘回黑板消失了，连“下课”都没说。

“梅林啊，”韦斯利揉著眼睛醒来，“我梦见自己被一只会说话的锁追著跑，它一直喊『阿拉霍洞开』……”

法比安扶正眼镜，羞愧地看著几乎空白的笔记：“我又睡著了。卡伦，你居然坚持下来了？”

卡伦展示了自己密密麻麻的笔记和旁边写满思考的批註：“內容其实很有趣，只是教授的表达方式……有待改进。”

埃內斯托好奇地瞥了一眼笔记：“你记下了很多课本上没有的观点。我父亲肯定会反对其中大部分內容。”

“这就是教育的意义，”卡伦合上笔记本，“接触不同观点，然后形成自己的判断。”

四人走出教室时，夕阳已经將走廊的石墙染成了金色。卡伦的思绪仍停留在梅林的双重身份上，这让他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新的思考。也许他不必完全选择魔法世界或麻瓜世界的立场，而是可以像梅林那样，找到自己的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