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缓缓对上他的视线:“没有我,你想走的那条路会顺得多。等你终有一日走完了那条路,再来说我们。这不正是你想的?”
苏黎微微一怔。
“外公说,过段日子,待我腿好起来,我们就离开这里,去金丽国寻一个平静的地方住下来。这不也正与你的设想一样吗?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没有什么差別。”
苏黎看著她,许久,终究还是转开了视线。
怎么可能是没差別?
那些差別,她知道,他也知道,不过都装作不知罢了。
过了年,初春的时候,锦瑟的腿总算是好了起来,重新能跑能跳,对於她来说,竟宛若新生一般,將儿时爱玩的踢毽子,跳房等玩乐游戏都拾了起来,每天就是一个人,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这一日,她终於走出客栈去逛了逛,在街上遇见一群孩童玩蹴鞠,兴致更是大好,回来便买了个鞠球,自己在客栈的小园內玩乐起来。
到底许久没玩过这些,如今踢起来已经很生疏。在锦瑟不知道第多少次將球踢出墙外时,墙外不知何人竟倏地又將球踢了回来,隨后响起一个男子爽朗的声音,却分明是她熟悉的:“许久不见,二小姐的球技还是没有丝毫进步啊!”
锦瑟一怔,竟不由自主的呆在原处:“余……余潜?”
园后门处倏地就蹦出一个她熟悉的身影来,余潜笑意盎然的朝她作了个揖:“难为二小姐还记得余潜,余潜在此向二小姐请安了。”
锦瑟望著他,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却又微微凝了眸:“余潜,你怎么会来这里?”
“余潜可是有主子的人,来这里,自然是追隨主子而来。”余潜笑嘻嘻的应了一声,隨后便让出了道。
当宋恆一袭素衣便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锦瑟竟有一瞬间懵了,回过神来,鼻尖竟忍不住一酸。到底还是恨自己的不爭气,她驀地踮起脚边的球,重重一脚朝宋恆抽去!
宋恆轻而易举的抬脚一挡,便將球拦在了自己脚下,看著锦瑟微微负气的样子,禁不住微笑起来:“果然如余潜所说,一丝进步也无。”
锦瑟驀地恼怒起来:“你们两个四肢健全的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刚刚折了腿的小女子,还真是大有进步!”
语罢,她转身走向自己房间檐下的台阶,负气的重重坐了下去。
见状,余潜偷笑了一下,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宋恆將脚下的球踢到一边,这才缓步上前,见锦瑟坐在那里的模样,似乎是迟疑了片刻,末了,却还是撩起了袍子,与她並肩同坐在台阶上。
他低头看著她的腿,道:“腿全好了吗?我看你这又蹦又跳的模样,只怕不到几日又要將腿给折了!”
“折了又如何?”锦瑟別过脸去,“反正那个答应过爹爹要照顾我的人一直对我不闻不问,哪天我就是死了,只怕他也不会知道!”
宋恆看著她怨气衝天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又笑起来:“好记仇的丫头。”
“自然记仇。”锦瑟没好气的道,“打算记你一辈子呢!”
“既如此,那我便继续对你不闻不问,好让你记我一辈子?”宋恆微微扬了眉道。
“我不!”锦瑟撇起了嘴,“你宋恆会记別人一辈子,我却要记你一辈子,如此也太不划算了些!”
闻言,宋恆似是微微一滯,隨后方道:“你又知道我要记谁一辈子?”
“不知道。你太子殿下从来便有许多事情瞒著我,我猜得到一件猜不到第二件,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猜啊猜的。你有那閒心,我还没那心力呢!”锦瑟说完,忽然就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准备进屋。
“锦瑟……”宋恆隨即也站起身来,刚欲说什么,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锦瑟看向他身后位置耳朵目光也一下子晶亮起来。
宋恆还没来得及回头,锦瑟已经越过他扑上前去,掛住来人的胳膊:“外公,你今日又寻到了什么宝贝?”
梅月恆顿时哈哈大笑:“我的宝贝,哪有你看得上眼的?”语罢,他才看向宋恆,道:“这位公子是?”
宋恆拱了拱手,刚欲回答,锦瑟却驀地插话道:“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梅月恆再度大笑了两声,宋恆也无奈微笑摇了摇头,这才道:“在下宋恆,见过梅先生。”
“唔,宋恆。”梅月恆伸手拈了拈鬍鬚,“这名字老夫却也是听过的。”
“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外公不需要记得,快些把他的名字忘记才好。”锦瑟吐了吐舌头,“不过么,过门都是客,留他吃一顿饭却也是可以的,免得別人说我抠门。”
傍晚时分,晚饭上桌,一碟一盏,却竟然都是锦瑟从前十分喜爱的菜式,无一不是青越的做法。
锦瑟又惊又喜,抬头看向宋恆,却见他淡淡一笑,道:“终究此处还是仲离,这尽地主之谊的事还是让我来做好了,免得別人说我小气。”
美味当前,锦瑟又欣喜又得意,也懒得再与他斗嘴,直接敞开了肚皮吃。
宋恆为梅月恆斟了一杯酒,道:“不知梅先生今后打算与锦瑟去往何处?”
“哪里安寧太平便去哪里。”梅月恆道,“难不成这些年,还没有过够漂泊流离的日子?”
闻言,宋恆看了锦瑟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如此自然是好,对锦瑟也是极好的。”
正埋头苦吃的锦瑟抬起眼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宋恆只当没看见,又道:“我见先生已经购置了许多旅途用品,是已经准备启程了吗?”
“正是。就在这一两日內吧,因这丫头的腿上,在仲离也停留得够久了。”梅月恆答道。
宋恆微微勾了勾嘴角,无奈低笑道:“是我疏忽了,竟到了近日才知道锦瑟竟呆在此处,没有早些赶来。若再迟一些,往后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再见这丫头了。”
锦瑟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嗤笑一声道:“你那一母同胞的弟弟掳我那么多日,你竟然都未曾察觉,鬼知道你的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