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仍旧轻笑:“虽说如此在外人看来仍然是王爷赶海棠走,可终究,是海棠自己努力求来的,海棠心里也舒服些,是不是?”
苏墨微微摇头嘆息起来,握住她的手,俊眉斜飞,眼若桃花:“便是天崩地裂,我也捨不得放海棠走的。”
海棠嗤笑一声,抽回自己的手,提篮返身而出。
翌日朝堂,当久未露面的苏墨一袭亲王朝服出现在金鑾殿时,除却在昨日见过他的那几个,其余官员无不面露讶色。似乎满殿寂静了片刻,官员们才恍然回神,忙不迭的都上前来问候。
苏墨一一拱手应承了,又与眾人寒暄了几句,苏黎方才姍姍来迟。
见到苏墨也来了,苏黎倒是並没有多少惊讶,只道:“恭喜二哥重归朝廷。”
苏墨淡淡挑了挑眉,状似无奈的笑了起来:“这可未见得是什么喜,奈何身在皇家,担了王爷的名头,享了王爷的富贵,自然也是要做一些身为王爷该做的事。”
苏黎隱隱勾了勾唇角:“难得二哥如今竟想开了,那自然是极好的。皇兄不在京中这段日子,朝政责任重大,为弟便多多倚仗二哥分担了。”
皇帝虽不在,早朝却依旧认真严谨,眾人所商议的最紧要一事,便是日前洛林郡那场雪灾。
却听苏黎道:“日前秦王已经諭下拨五十万两白银賑灾,又派专人司职,本王深以为是。然而朝廷歷年来賑灾,却总有部分灾款不翼而飞,如今国库正是吃紧的时候,本王以为,此次賑灾,决不能再容许任何一个官员哪怕一文钱的中饱私囊!”
底下一群官员纷纷附和,皆道寧王所言甚是。
苏墨亦点头称是:“寧王的意思是?”
“此次賑灾,本王意欲派出两个二品以上官员一同监察,深入洛林,確保每一两灾银都为灾民所用。各位同僚意下如何?”
身负监察重任,又要深入灾区,若然成行,那必定不是短时日能够解决的事情。
一份绝对的苦差,办得好是理所应当,办不好却是难辞其咎。眾人虽然都表示同意,然而苏黎让推举监察人选时,殿中却一时沉默下来。
良久,却忽闻一丝轻笑,竟是苏墨开口打破了殿中平静:“既然诸位大人都觉得为难,那本王就当先自荐,愿前往洛林,监察賑灾事宜。不知,哪位大人愿意同行?”
此言一出,殿中无不震惊,连苏黎眸中也闪过一丝惊异,片刻之后,便又恢復常態,看向余下官员:“诸位大人?”
“臣愿往!”
片刻之后,殿中终於响起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眾人皆向声音来处看去,原来是工部尚书徐寧。
苏黎沉眸望去,復又转头看向苏墨,徵求意见道:“秦王以为如何?”
“自然再好不过。”苏墨笑道,“此次賑灾需建造大批屋舍,实属工部分內,徐大人肯前往,那洛林郡的百姓们有福了。”
“秦王尚且紆尊前往,臣也不过想为洛林郡百姓做些实事罢了。”徐寧躬身道。
“既然如此。”苏黎看了徐寧一眼,淡淡接过话头,“此行,就辛苦秦王与徐大人了。”
散了朝,苏墨与苏黎最后离开大殿,一般的玄色朝服,一般的身量,一般的俊朗非凡,走在宫道之上,惹得四下许多双眼纷纷停驻流连。
苏黎仿若未觉,只对苏墨道:“二哥因何突然想去洛林郡?莫不是为弟说出分担朝政的话来,让二哥为难了?”
苏墨驀地笑出声来:“三弟未免多心了,我閒散惯了,向来没为朝廷办过什么实事,如今便正好借著这一场雪灾,试试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一身懒骨头有没有用武之地。”
“洛林郡天气奇寒,二哥身子受得住吧?”苏黎顿了顿,又道。
“自然受得住。”苏墨低头一笑,“垂死之际都挺了过来,还有什么受不住?”
闻言,苏黎眸光微微一变,心中忽而有些想提一提锦瑟,然而话到嘴边却还是变了:“如此,还请二哥保重身子。”
二人就此散开,苏墨出宫回府,而苏黎则仍旧前往內阁。
案头照例是一些需要他定夺的摺子,苏黎拣起来一一批阅,刚阅到第三本,陆昭又捏了几张摺子过来呈上案头:“王爷。”
苏黎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取过他呈上的摺子,漫不经心的一一阅过。
陆昭便压低了声音道:“秦王此次主动要求前往洛林,怕是有所图谋,王爷当有所防范才是。”
苏黎眸光忽而有些停顿,仿佛在细细思量什么。
“王爷?”陆昭又低唤了他一声。
苏黎回过神来,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依陆相之见,他是图什么呢?”
陆昭凝眸,淡淡吐出二字:“民心。”
苏黎听了,却勾了勾唇角,笑起来:“倒也未必。”
“哦?”陆昭看著他意味深长的笑,倒是有些疑惑起来,“不过一个受灾严重的郡县,他还有別的什么可图?”
苏黎隨手拋下摺子:“也许,就是为了图个安稳。如果这个朝廷如今是个瓮缸,那么他,大概是不想成为那瓮中之鱉。”
“若皇上此次离京是为了设下翁缸,那也是针对王爷您罢了,倒不该与秦王所有牵连。”陆昭沉吟道,“今时今日的模样,反倒似他自己要趟进这摊浑水。”
苏黎淡淡垂了垂眼,眸光散略:“他的心思,深不可测。无论是对他,还是对皇上,此次,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王爷所言甚是。”陆昭道,“还好徐大人及时站出来请缨与他同去,如此一来,他的举动,我们倒也能掌握一些。”
苏黎略略点了点头,忽又道:“晚上你去徐寧府上走一趟,该吩咐他什么你知道。”
“是。”陆昭垂了眼,躬身退下。
苏黎仍旧低头批阅摺子,终於閒暇下来时,已经过了午时,內侍见他停歇下来,忙的去传了午膳。
因国库空虚,苏黎早前刚刚下令缩减皇宫上下吃穿用度,如今他的午膳亦不过数道简单菜餚,虽未至淒凉,与从前相比倒也却是大相逕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