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起身想去给他倒水,手忙脚乱,眼圈都急红了。
莱恩艰难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呼吸似乎有些急促,闭著眼缓了好几秒,才用极其虚弱沙哑的声音对沈放道,
“沈研究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现在確实需要静养。”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缓慢艰难,仿佛耗尽了力气,
“我没想到沈研究员这么关心我的情况,还特地来宿舍看我,这件事我和我夫人改日再谢,沈研究员还是先回去吧,毕竟项目离不了人不是吗……咳咳……”
这话已经说得极其直白,几乎是在请他离开了。还特地在“夫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配合著他那突然加重的“病情”,效果显著。
沈放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著莱恩那副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样子,又看看江眠著急的表情,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不仅达不到目的,反而会坐实“打扰病人休息”的罪名,甚至可能让江眠对他產生不满。
他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最终只能压下所有的不甘,勉强维持著风度,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少將休息了。江眠,点心记得吃。祝少將您早日康復。”
后边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沙发上那个看似虚弱实则狡猾无比的男人,转身离开。
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门一关上,莱恩捂著嘴的手就放了下来,那急促的呼吸也几乎瞬间平復,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哪还有半分刚才那快要厥过去的模样?
只是江眠完全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的情况上,端著水杯,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嘴边,
“快喝点水缓一缓。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是不是刚才起来太快了?还是因为我昨晚……”
莱恩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小口水,冰蓝色的眼眸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底掠过一丝愉悦,但当他看向江眠时,又恢復了那副强忍不適的虚弱模样。
他轻轻推开她的手,声音低哑,
“没事……好多了。只是需要安静。”
他重新靠回沙发背,闭上眼睛,眉宇间带著浓浓的疲惫,仿佛刚才应付沈放耗尽了他所有精力。
那条银白色的大尾巴也仿佛无力地动了一下,尾巴尖状似无意地蹭过江眠的手背。
江眠的心立刻又软又疼,愧疚感达到了顶峰。
她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指,莱恩的手指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反手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声音带著哭腔,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注意!你今天就別去指挥部了,好好在家休息,好不好?”
莱恩闭著眼,感受著掌心那柔软温暖的触感,听著她满是担忧和依赖的声音,心中那因为沈放而產生的暴戾和烦躁终於被巨大的满足和愉悦取代。
他沉默了几秒,仿佛在艰难抉择,最终点了点头,
“……好吧。听你的。”
他成功打发走了碍眼的人,贏得了全天候的专属看护,並且让他的小妻子更加死心塌地。
完美的胜利。
至於装病?
那只是必要的小小策略罢了。
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