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门外终於再次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以及轻微的解锁声。
莱恩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客厅,落在江眠身上,看到她似乎乖乖待在房间里,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愉悦的情绪,隨即又被深沉的疲惫覆盖,像是错觉。
江眠仔细观察著他,尤其是他身后的尾巴。
白色纱布包裹著末端,看起来没有渗血,但这並不能让江眠放心。
“你回来了。”
莱恩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简单的单音“嗯”,算是回应。
他没有多看她,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走向书房或者办公区,而是步履沉重的走向客厅的沙发,身体微微向后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流露出明显倦怠的神色。
江眠的心揪得更紧了。他看起来累坏了,伤口肯定也在疼。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走过去,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不敢靠得太近。
过了好一会儿,莱恩都没有动静,仿佛睡著了。
但江眠能看到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绷紧,显示他並未真正放鬆。
她纠结了一会再次开口,
“你的尾巴还疼得厉害吗?”
莱恩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冰蓝色的眼眸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朦朧,但看向她时,依旧带著让人看不透的情绪。他没有回答,只是看著她,那目光让江眠有些无所適从。
就在江眠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的尾巴却小幅度的抽动了一下,像是尾巴突然刺痛,然后垂下眼睫,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还好。”
江眠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动作,担忧促使她进一步开口,带著一丝恳求的意味,
“让我看看好不好?就看一下,换一次药会恢復得更好,真的……我保证会很小心,不会弄疼你。”
她急切地保证著,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盛满了真诚的忧虑。
莱恩闭上了他的眼睛,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放鬆下来的姿態和不再抗拒的態度,已经表明了他的態度,
他默许了。
江眠心中一喜,又夹杂著更多的心疼。
她立刻起身,快步去取来医疗箱,放在茶几上打开。
她跪坐在地毯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更加轻柔更加专业。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微凉,极轻极轻地碰触到他尾巴根部健康的皮毛,然后一点点的向末端那包裹著纱布的地方移动。
莱恩的身体在她指尖碰触的瞬间僵硬了一下,但没有躲开。他的眼睛依旧闭著,但搭在膝盖上的手无声地握成了拳。
江眠屏住呼吸,用最小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的结。一层层柔软的白色纱布被揭开,露出了下面的伤处。
情况比昨晚看起来似乎好了一些。
焦黑的痕跡不再那么狰狞,药膏起了一定的作用,但依旧能看到红肿的边缘和清晰的创面。
江眠小心的把伤药均匀涂抹在伤处,確保每一寸灼伤都被清凉的药膏覆盖。
整个过程,莱恩都一言不发,也没有睁眼。
只是偶尔有轻微的呼吸变化,以及尾巴肌肉细微颤抖。
每当这个时候江眠都会自责的动作放的更轻一些。
当最后重新用乾净的纱布妥善包裹好伤口后,江眠才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看向莱恩。
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垂眸看著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
江眠因为忙碌和紧张而脸颊微红,眼睛里还带著未散尽的水汽和显而易见的关切。
莱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先移开了视线,声音低哑地道,
“好了?”
“嗯,好了。”
江眠连忙点头,一边收拾著医疗用品,一边叮嘱
“这几天一定要小心,儘量不要沾水,也不要让尾巴大幅度摆动扯到伤口。”
莱恩没有回应她的叮嘱,只是沉默地看著她忙碌。
直到她合上医疗箱,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似乎不再那么冰冷,
“晚餐吃了吗?”
江眠愣了一下,摇摇头:“还没。”
“一起吃。”
晚餐依旧是机器人送来的標准配餐。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沉默地吃著。
气氛並不轻鬆,但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紧绷。
偶尔,江眠会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虽然依旧吃得很快,但眉宇间那抹因为疼痛和不適而起的褶皱似乎舒缓了一些。
他的尾巴安静地垂落在身侧,那圈白色的纱布不再显得那么刺眼,反而像是一个无声的纽带,连接著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晚餐后,莱恩没有进入书房,也没有立刻要求江眠回臥室。反而在客厅的沙发上坐著,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处理一些不需要终端的事务思考。
江眠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待在另一边,手里拿著一本书,却一页也没有翻动。
夜色渐深。
当休息时间终於到来,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微妙凝滯。
江眠立刻表示,“今晚我们还一起睡吧!你的伤还没有好全,睡书房不利於恢復,而且,我……我今晚一定会注意!我睡相很好!真的!”
莱恩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难辨。然后先江眠字步走向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