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扶著车欞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楠木的纹理几乎要被他捏进掌心。
他看著眼前这一幕,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理智,可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他不能慌,更不能失態。
他太清楚眼下的处境了,宋琼瑶这一招,是釜底抽薪。
她当眾哭诉,又亮出伤痕。
若他不认,眾人只会觉得他是仗势欺人,毁人清白。
若他认下轻薄之事,东宫的名声便会一落千丈,他储君的地位也会受到动摇。
二皇子和万贵妃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復。
宋琼琚和宋琼瑶虽然都是宋国公府的女儿,可在他心里,宋琼瑶根本无法和宋琼琚相提並论。
就算不论他和宋琼琚从小的情分,宋琼琚也远胜宋琼瑶许多。
宋琼琚母家是襄阳江氏,手中把持的財富无可估量。
而宋琼瑶虽然现在因为母亲被扶正,也混了个嫡女的身份。
可她的母族,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家。
这样的女人,他就算是娶回东宫,也无法给他提供任何助力。
可眼下,他没有其他选择。
宋琼瑶把事情闹到了眾目睽睽之下,在场的都是世家权贵,只要有一个人把今日之事传出去,无论真假,对他都是致命的打击。
他这个太子之位,看似稳固,实则如履薄冰,容不得半点差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与不甘,脸上的阴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態。
他缓缓走下马车,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的心尖上,让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平息。
他走到宋琼瑶面前,弯下腰,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將她扶了起来。
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臂时,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可脸上却依旧带著温和的笑意,仿佛方才的爭执与控诉都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误会。
“这都是孤与宋姑娘的一场误会。”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许是孤今日饮酒稍多,言语间让宋姑娘多心了,让诸位见笑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眾人,眼神里带著几分深意。
那眼神看似温和,实则却暗藏压迫。
“孤確实有意在崔姑娘入宫之后,纳宋姑娘为昭训。”
他刻意强调了崔挽云,既是为了安抚那些知道他与崔家有婚约的权贵,也是为了给这场闹剧一个合理的解释。
“今日不过是想与宋姑娘提前商议此事,没成想竟闹出这样的误会。”
最后,他看向眾人,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反而带著几分冰冷的威胁。
“列位都是明事理之人,想来不会將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向外乱传,让东宫蒙羞吧?”
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