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能容得妇人如此放肆?”
宋老夫人眼角的余光瞥过厅外,王清欢的身影已消失在迴廊尽头,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淡笑。
宋桓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
“全凭母亲做主。”
“好了,都散了吧。”
宋琼琳望著姐姐的背影,又看看父亲冷硬的侧脸。
她忽然捂著脸蹲在地上,哭得更凶了。
宋桓没再看小女儿,转身走向书房,脚步沉得像灌了铅。
他进了书房,反手甩上门,將外面的哭声隔绝在外。
宋桓烦躁地抓了抓头髮,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外面天色阴沉,风卷著落叶打著旋儿,像是要下雨了。
“爹……”
窗外忽然传来怯生生的声音,宋桓低头,看见宋琼琳站在廊下,手里攥著一方手帕,眼圈红肿得像桃子。
“有事?”
他的声音依旧冷硬。
宋琼琳被他的语气嚇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鼓起勇气仰起脸。
“娘她……娘她咳得厉害,能不能请个大夫?”
宋桓闻言皱眉,只当是王清欢为了让他心疼,想出来的藉口。
“不过是些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不是的!”
宋琼琳见宋桓不信,急得眼泪又掉了下来。
“方才我偷偷去看,娘她趴在床上,咳得身子都直不起来,嘴角还有血丝……”
“血丝?”
宋桓心头猛地一跳,方才他下手虽重,却都避开了要害,怎么会咳出血来?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譁,夹杂著丫鬟的惊叫。
“国公……国公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她晕过去了!”
“什么?!”
宋桓的脸瞬间白了,拔腿就往静思苑跑。
宋琼琳跟在后面,跑得太急,差点摔在台阶上。
琳琅院的房门虚掩著,宋桓一把推开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王清欢趴在床上,后背的衣衫已被血浸透,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泛著青紫色,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一个小丫鬟正拿著帕子,手足无措地擦著她嘴角的血跡。
“怎么回事?!”
小丫鬟嚇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奴婢想去找大夫,可守门的嬤嬤说……说没有国公爷的命令,不准出去……”
宋桓的目光扫过门口,两个守门的嬤嬤正缩在角落,脸色惨白。
他心头的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扬手就给了那嬤嬤一巴掌。
“蠢货!”
他低吼著,声音里带著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还愣著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去太医院请!把最好的大夫都请来!”
婆子丫鬟们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宋桓坐在床边,看著王清欢毫无血色的脸,指尖悬在她的脸颊上方,竟不敢碰下去。
“娘……娘您醒醒啊……”
宋琼琳扑到床边,握住王清欢冰凉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宋桓闭上眼,一滴滚烫的泪落在手背上。
他忽然想起王清欢晕过去前,那回头望他的眼神。
不是恨,不是怨,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失望,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视她如珠如宝的桓郎,竟会对她下这样重的手。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落在床头的妆奩上。
那是王清欢的陪嫁,寻常从不许下人碰。
他走过去,一把推开妆奩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放著些首饰,还有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