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琼琚一见这情景,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王清欢这是知道自己手里拿著证据,不敢让宋桓看,这才唱了这样一齣戏。
可惜她好不容易拿到了王清欢的把柄,又岂能容她就这样逃过一劫呢?
“夫人这心口痛的毛病,犯的还真是及时。”
“早不痛晚不痛,偏偏这时候痛起来了。”
江青渊撩开袍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笑道。
“我本是怕琼琚体弱,在京城吃住不惯,这才带了个名医来。”
“如今正好,给尊夫人看看这心口痛的毛病。”
宋桓清了清嗓子,顿时阴沉下了脸色。
他看向江青渊玩味的脸,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重话。
“不必了,贱內不过是小毛病,就不劳舅老爷费心了。”
“既是小毛病,那也就不必著急了,处理正事要紧。”
“大姑娘,把你手里的东西,拿给你父亲看看。”
宋老夫人摩挲著龙头拐杖上镶嵌的翡翠顶珠,半眯著眼睛看向倒在宋桓怀里的王清欢。
“父亲,您请看。”
宋琼琚的声音里带著不易察觉的玩味,她伸手將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宣纸递过来。
纸页边缘有些发皱,像是被人反覆揉搓过。
宋桓的指尖触到宣纸的瞬间,王清欢忽然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细若蚊蚋。
“桓郎,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她的指尖冰凉,带著细微的颤抖。
宋桓喉结滚动,终究是闭了闭眼,一把抽过宋琼琚手里的供状。
宣纸被缓缓展开,宋桓的视线落在墨跡上,起初只是眉头紧锁,隨即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猛地一滯。
那上面一笔一划写得清清楚楚,王清欢以宋国公府的名义,私自在城南开设钱庄。
她放出的利钱高得嚇人,底下还附著十几户人家的画押,字字句句都在诉说著那些被利滚利逼得家破人亡的惨事。
“哐当——”
宋桓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袍角,而他却浑然不觉。
一股暴怒从脚底直衝头顶,血液瞬间涌上宋桓的脸,连带著脖颈都涨得通红。
他猛地转头,双目赤红如燃,像是被激怒的狮子。
“你!”
他指著王清欢,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
不等王清欢再说一个字,他扬手就將那张供状狠狠砸在她脸上。
跟著一股蛮力袭来,王清欢猝不及防,被他狠狠推倒在地。
王清欢仰头望著宋桓,眼里的惊惶变成了难以置信,泪水终於决堤,顺著苍白的脸颊滚落,滴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你竟然敢背著我,以国公府的名头,私下里放印子钱!”
宋桓的咆哮声震得窗欞嗡嗡作响,唾沫星子溅到王清欢脸上。
“我原以为,琼瑶那事你只是糊涂!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在原地焦躁地踱了几步,锦靴重重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他猛地停在王清欢面前,居高临下地瞪著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恐惧与怒火。
“这要是捅到圣上跟前,整个国公府上下,谁也別想活!”
“抄家!杀头!你懂不懂?”
王清欢趴在地上,挣扎著想爬起来,声音哽咽。
“桓郎,我没有……那不是我……”
“还敢狡辩?”
宋桓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多年的情分在抄家灭族的恐惧面前,瞬间碎成了齏粉。
他顺手抄起桌边的紫檀木尺,高高扬起,带著风声狠狠落下。
“啪!”
木尺抽在王清欢背上,她疼得闷哼一声,身子蜷缩起来,泪水混合著地上的灰尘,在脸上衝出两道狼狈的痕跡。
“让你背著我胡来!”
宋桓红著眼,一下接一下地打下去,木尺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沉闷而刺耳。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青筋暴起,全然没了往日的温和模样。
王清欢起初还哭喊著辩解,到后来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单薄的身子在地上微微抽搐。
宋老夫人坐在上首,冷冷地看著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仿佛早就料到了这般景象。
她这个儿子,是个痴情种不假。
可要是真的涉及到了他切身的利益,却也是翻脸不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