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暗,谢祁的马车就如约停在了门口。
“走,先带你去如意楼吃好吃的。”谢祁从马车上下来,笑吟吟来扶姜梔上车。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便服,衣襟袖口处暗纹隱隱流动,腰间松松繫著条墨色玉带,比往日少了肃杀,多了几分清朗文雅之气。
仿佛不再是世人眼中那个金戈铁马,征战沙场的少年將军,只是京都城內矜贵閒雅,悠游自得的世家子弟。
姜梔上了马车后,他也一掀衣摆钻了进来。
马车车厢宽敞,但谢祁大刀阔马地坐进来,让车厢立刻变得狭小很多。
姜梔將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坐著,谢祁则坐在她旁边,灼热的视线毫不避讳地看著她,看得姜梔都不自在起来。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她忍不住问。
谢祁却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真好看,怎么都看不够。”
“谢世子莫要取笑我了。”
“真的,我从小就出入宫闈,见识过许多高贵美丽的女子,但在我心目中,谁都比不上你。”谢祁发自內心感嘆道。
“谢世子,”姜梔无奈,“昨日我与你说的事,可安排妥当了?”
说起正事,谢祁立刻收起了脸上懒散悠閒的神情,“那是自然,我派了心腹暗中跟著严文弘和日常帮他走动办事之人,此事如此重要,他又素来小心谨慎,定然不会交给其他人。”
姜梔点点头,“那便好,我就在此等谢世子的好消息了。”
两人在如意楼的包间內用过晚膳,从三楼的窗户看出去,却见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街上已经一片灯海。
走马灯转著才子佳人,莲灯在渠水上游,就连空气中都飘著画的甜香。
谢祁走在姜梔身侧,看她抬著头认真一盏盏看上面悬著的灯,漫天的灯光洒在她侧脸上,仿佛离他很近,又仿佛离他很远,有种即將要失去她的错觉。
谢祁伸出手想要牵她,但在触碰到她指尖的前一瞬还是生生收了回来。
若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他无声地嘆息。
见姜梔的视线在一盏灯上停留了一会,他取出银两直接买下来。
那是一盏憨態可掬的兔子灯,造型逼真活灵活现,灯芯晃晃悠悠地格外俏皮可爱。
姜梔便一手提著兔子灯,一边和他信马由韁地走著。
谢祁带著她猜了灯谜,去护城河边放了河灯,看了商铺为吸引顾客放的硕大华丽的烟。
自重生以来,姜梔从未这般放鬆快活过,暂时將所有琐事都拋在了脑后,只痛快放鬆地一路玩过去。
这时候旁边蹦蹦跳跳跑过一群举著灯的孩童,姜梔被不慎被撞得一个踉蹌,谢祁下意识伸手將她拉入自己怀中。
眼见旁边的人越来越多,谢祁皱了皱眉,“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揽住她的腰飞身而起,几个起落就降在了一处酒楼的屋顶上。
“小心我的灯。”姜梔护著怀中的兔子灯,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和谢祁坐在了屋檐上。
脚下灯海漫漫,人影重重,居高临下看过去,宛若一条黑色的游龙蜿蜒消失在远处。
然而谢祁的视线一直落在姜梔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我有话对你说,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