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带女孩买了不少衣服,裹得很瓷实,只露出白嫩的脸颊和两只纤细的手。
不过放心归放心,嘴上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神代,你冷不冷?”
江涯扭头,却发现女孩不见了。
“人呢?”
毛茸茸的触感包裹脖颈,带著一丝温热,和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橙香。
他一低头,是一条橘黄色的围巾。
很暖。
“这……”
“送你啦。”女孩从他身后窜出来,脸还是扭在一边。
江涯沉默片刻,喉咙有些堵。
“你自己织的?”
“嗯。”女孩低低应道。
“你有好几次,见到我回家就跑,还藏东西,就是这个?”
“嗯。想著天天在你家做寄生虫,怎么也得报答一下。”
女孩忽地扭头,伸手指向他的鼻子,
“你看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揭我伤疤,快给我道歉!”
江涯垂下眼眸,没说话。
过去,他也谈过几段恋爱,对象有好有坏。
可从没有哪一个,亲手为他织过围巾。
在这个仓促匆忙的快餐时代,可能只有老一辈人,才有写信传信、手织衣物赠送他人的耐心。
是了,这个女孩是格格不入的,她像一张白纸,还未被时代荼毒。
这样的女孩,比大熊猫还珍稀吧?
神代琉华见他不说话,气的用力捶了一下江涯的肩。
她都给台阶了,还不顺著下,居然原地发呆?
太伤人了!
“不管你了!”
神代琉华转身就走。
但脚步犹如龟爬。
没走出两步,身后传来江涯轻轻的声音:
“巴斯光年在知道自己是玩具之前,害怕打开面罩,以为自己会无法呼吸。”
她猛地回头,望向江涯。
又是那样的脸,没有笑容,没有表情,古井无波。
但男人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东西,
温和又炽烈,像是要把她融化。
明亮又寂静,像是从星空垂视下来。
“但当他知道自己不是个伟大的太空人,而是一个玩具时,他克服了这个弱点。
许多人被困在原地,安於现状,只要人生有一点点变化,就惶恐不安,生怕熟悉的一切离自己而去。
我觉得你不该害怕过去,你已经飞出你的樊笼,成为一只自由的小鸟了。
就像巴斯光年说的:『飞向宇宙,浩瀚无限。』
世界很大,真的很大,大到你穷尽一生都走不完。
但世界也很小,小到你只有姐姐……”
江涯深深吸气,
“和我。”
啪嗒。
很微小的声音,但神代琉华就是听见了。
脸颊痒痒的,像是有毛茸茸的小动物在挠,她伸手抹去,满是湿意。
那一声轻响,是水珠打在窗台上的动静。
她慢慢地,
一步步地,
走到江涯身前。
然后把额头,靠上江涯的胸膛。
就像疯狂动物园的兔子那样。
“我没有自由,我要被我父亲嫁给天皇的儿子了。”
“如果天皇的婚车来接你,我帮你砍爆天皇的车轴。”
“他们有很多保鏢,你砍不到的。”
“那我就把你父亲砍爆。”
神代琉华缓缓抬头。
江涯也看著她。
呼吸可闻。
450米的高空,其上便是星河璀璨,其下便是灯火阑珊。
在这里,两道身影重叠在一起。
神代琉华明白了。
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並不在东京天空树的顶上。
而是在这个男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