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对林嫵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能耐帮助刘小姐偽造路引的文清,又为那么多氏族的人,偽造了路引。
他为何要那么做?
“他……”靖王的表情略复杂:“他要,集结其他氏族进京。”
“告御状!”
这下,林嫵也跟著吃惊了。
看似偃旗息鼓的地方世族抗爭,原来果真暗潮汹涌,文清居然领著一群氏族代表暗度陈仓直奔京城,要与宋家,哦不,应该说是朝廷——这显得他们更加悲壮了——他们要与朝廷,正面对抗?
京城大族都做不到的事,地方世家竟要去尝试!
林嫵眼前不由得浮现起,那个在暗夜中一面之交的身影。
文清。
一个三十多岁,清瘦的男子,有文人特有的清高孤傲,眼高於顶,对旁人有些苛求。
林嫵甚至看不出,他对刘小姐这个未婚妻,究竟有几分感情。
可就是这样的人,为著刘小姐的死,衝冠一怒,凭著一腔孤勇,决定进京告御状,为未婚妻討回公道。
哪怕,这一去,可能会带来灭族之祸。
靖王因著还要嘱咐探子,又匆匆离去,留林嫵站在游廊之上,拿著信件发呆。
直到,骨碌碌的一声,有小石块从旁边的假山上滚落。
月移影动,靠著假山独酌的那人,露了出来。
林嫵还是第一次见崔逖喝酒。
说起来,她身边这些男子,都很少饮酒。崔逖作为文人才子,明明最应该前月下,对酒当歌,但他却向来滴酒不沾。
有人问起,他就说饮酒伤脑,妨碍公务,不利於审案。
但林嫵知道,他只是克制罢了。
若將吃喝玩乐也视为一种欲望,崔逖简直是禁慾的典范。
但偏偏是如此禁慾的他,在色之一字恣意狂妄。
非常矛盾的一个人。
“崔大人好雅兴。”林嫵瞅了瞅他:“月下独酌,莫不是有心事?”
崔逖笑笑,抬了抬酒壶:
“王上可要来一口?有知己相伴,崔某便不是独酌。”
“只是,王上看起来有心事,怕是不想。”
他就这么轻而易举,把话题拋回林嫵自己身上。
林嫵眨眨眼:
“崔大人倒是清楚,看来,方才都听到了吧?”
崔逖又是一笑,没有言语,只是一味地將下酒的糕点,捏在手中把玩。
酥软的糕点在他修长灵活的手指间,簌簌往下掉著甜香的渣子,很快,有许多蚂蚁顺著石头爬来,勤劳地搬起大餐。
崔逖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起了坏心眼,要逗弄这小小的生物,一会儿掰一块糕点扔这儿,一会儿掰一块扔那儿,百无聊赖又乐此不疲。
两人就这么不言不语,看著蚂蚁搬家,竟也不觉得违和,静静地不知过了多久。
林嫵突然问:
“崔大人,你相信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