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山实里乘胜追击:“从今天早上见面开始,我就察觉到了你的不对劲。”
“你完全没有贝尔摩德那种游刃有余的专业素养,也模仿不来她那种游戏人间的姿態。”
“你一直在刻意模仿,但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生涩神態,那些不合时宜的感慨,全都在告诉我——你不是贝尔摩德。你只是一个————蹩脚的冒牌货。”
“什么我是冒牌货?她才是好吧!”被逼到绝境的“贝尔摩德”终於忍不住脱口而出。
森山实里眼中精光一闪:“这么说,你承认了。”
“贝尔摩德”长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不再偽装。
“贝尔摩德大人说得没错————你果然既谨慎又多疑。”她低声嘀咕道:“我叫桐生夏月,是贝尔摩德大人的手下。”
“之前她曾多次借用我的身份与你接触。说起来,今天才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森山实里瞭然地点点头:“原来你才是正主啊。我就说嘛,像贝尔摩德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被安排来陪我执行招募新人的简单任务。”
桐生夏月无奈地点头:“是的,贝尔摩德大人命我模仿她,与你一同行动。
不过现在看来,我的任务彻底失败了。
想到自己连一天都没能矇混过关,她不禁感到一阵气馁。
森山实里轻笑一声:“你想模仿贝尔摩德?这个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她可是经验丰富的老牌特工,而你————”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刚入行的新人。”
桐生夏月苦笑著摇了摇头。
她站起身,仍用衣服谨慎地遮在胸前,郑重其事地鞠躬道歉:“非常抱歉,白州————我欺骗了你,向你郑重道歉。”
森山实里隨意地摆了摆手:“不必称呼我的代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好的,森山先生。”桐生夏月顺从地点头。
“先把衣服穿上吧。”森山实里示意道。
桐生夏月连忙点头,从地上拾起自己的衣物,快步走进了洗手间。
看著她匆忙迴避的背影,森山实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一刚才检查时早就被他看光了,现在躲进洗手间换衣服又有什么意义?
他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女孩虽然努力想要表现得专业,但骨子里还带著几分天真和笨拙,与这个黑暗世界的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还没有经过毒打。
等对方重新出来后,森山实里拿起那瓶昂贵的威士忌,重新取过一个乾净的水晶杯,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注入。
他將酒杯推向选择坐在桌对面的桐生夏月,语气平淡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这杯是乾净的。”
桐生夏月接过酒杯,指尖冰凉,唇边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森山实里重新坐回沙发,身体微微前倾,开始了真正的盘问一或者说,是了解。
“说说吧,你是怎么被贝尔摩德招揽进来的?”他的目光审视著她。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桐生夏月內心深处的某根弦。
她嘆了口气,仿佛要將过往的沉重一併呼出。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仿佛也给了她讲述往事的勇气。
“以前————我只是一家普通公司的职员,”她的声音带著回忆的飘忽,“没完没了的加班,永无止境的kpi。同事为了自保可以轻易甩锅,领导永远只会指责,从不看过程————我就像一台耗尽的机器,找不到任何价值。”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紧了酒杯,指节泛白:“那天晚上,我站在横滨的海岸边,看著漆黑的海水,觉得跳下去也许就一了百了了。又冷,又绝望————”
就在这时,她的眼神里浮现出一种复杂的光芒,混杂著恐惧、感激与难以置信。
“然后,贝尔摩德大人就出现了。像夜雾一样悄无声息,她站在我身后,对我说————”桐生夏月顿了顿,模仿著那种清冷而富有磁性的语调:“既然你连命都不想要了,不如把它卖给我?放心,我会支付让你满意的报酬。””
“我当时想,是啊,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什么时候死不是死?於是————我就点了点头。”她说完,又喝了一口酒,仿佛要用这暖意驱散记忆中海风的冰冷。
森山实里静静地听著,心中豁然开朗。
他明白了贝尔摩德筛选替身的高明之处—精准定位那些对生活彻底绝望、
游离在生死边缘的人。
对於这样的人,给予他们物质保障和看似全新的“生命”,就能轻易换来极高的忠诚度。
这不只是招募,更像是一种对灵魂的收割与重塑。
“贝尔摩德这傢伙————真是把人性摸得透透的了。”他不由得在心底惊嘆,甚至带著一丝佩服。
换做是自己处在那种绝境,恐怕也很难拒绝这样的交易。
既然未来还要和眼前这个女孩共同执行任务,森山实里觉得有必要缓和关係,建立基本的信任。
他放鬆了姿態,用閒聊般的语气问道:“那么,现在感觉如何?比起之前那种上班族的生活?”
一提到现在,桐生夏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用力地点著头,像只终於被从雨中救起的小动物。
“好太多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的语气变得轻快,“贝尔摩德大人从来不会像那个混蛋社长那样往死里压榨我!她只会偶尔交代一些事情,其余绝大部分时间,我都是自由的!”
她脸上洋溢著真挚的感激,继续说道:“大人还让我住进她的高级公寓,给我配了车,每个月都会固定给我五十万日元————这样的工作,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
“所以,”她挺直了背脊,语气变得坚定,“我一直都在努力地学习各种技能,格斗、射击、情报分析————我希望自己能变得更有用,总有一天能真正帮上贝尔摩德大人的忙,回报这份恩情。”
森山实里听得暗自嘖舌。
恩威並施,给予绝望者新生,再辅以优渥的物质和適度的自由,这收买人心的手段,贝尔摩德玩得实在是炉火纯青。
他又与她隨意聊了几句,大致摸清了她的性格和背景一本质不坏,甚至有些单纯,对贝尔摩德死心塌地,正处於努力学习渴望证明自己的阶段。
感觉了解得差不多了,森山实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洗个澡。”他指了指套房里另外几间臥室,“你今晚就住这里,自己挑一间喜欢的。”
桐生夏月也立刻站起身,恭敬地点头:“好的,森山先生。”
看著森山实里走向浴室的背影,桐生夏月才缓缓鬆了口气,將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今晚的经歷如同坐过山车,但无论如何,任务还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