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崭露头角,似乎都伴隨著一些大事。
灵官截会如此,夺回曝尸那次,也是如此。
恰到好处。
再加上,肖清仇命格独特,乃杀邀食制格,可短暂执掌【神威紫雷炮】。
偶尔可心血来潮,察觉到陈顺安正默默注视自己和白满楼两人。
目光中,带著浓浓的审视、窥探甚至是……
俯瞰之意。
似乎陈顺安,早就识破两人身份。
於是,一个念头,悄然浮现於肖清仇脑海。
“呼……”
肖清仇猛地回神,呼吸竟有些粗重,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才压下心头那荒诞的猜测。
片刻后,肖清仇瞥了白满楼一眼,道,
“宫里回信了。”
白满楼的动作骤然一顿,长剑『呛』地归鞘。
他猛地抬头,眼底满是急切:“怎么说?”
他们嘓嚕会此次进京,一来是剿灭芙蓉膏火的上游渠道,二来是將搜集到的南海十三行,勾结乾寧国,走私芙蓉膏火的证据,通过宫里的內应,交给圣上爷。
只是,宫里迟迟不曾回信,已经两月有余。
肖清仇低下头,神情复杂,沉声道,
“宫里那人说……他曾见文渊阁大学士,军机大臣上行走费莫·翰愚,腰胯琉璃烟杆,手捧芙蓉膏火,於宫中朝其余大臣,多次介绍此物的好处。然后,安然走出皇宫。”
白满楼一听,面容僵硬了。
圣朝立鼎九百年,设四殿二阁,文渊阁便是其一。
而费莫·翰愚此人位高权重,乃白山人不说,更是出身越山道院。
恐怕,本就跟碓房、天璇圣姑等势力,有千丝万缕的联繫。
最关键是……
皇宫森严,无人能瞒住圣上爷耳目。
但费莫·翰愚却胆敢在皇宫中,宣传芙蓉膏火,甚至得到了圣上爷的默许……
而且,既然费莫·翰愚既然在宣扬芙蓉膏火。
便证明走私芙蓉膏火,绕过海关稽查,他们找到了另外的,替代【青罡洋火】的法子。
一瞬间,这数月来各种经歷,宛若跑马灯般浮现於白满楼眼前。
冒死入京、大闹灵官法会、炮轰郑仕成、鏖战天璇圣姑……
一件件事,一张张面孔。
有他们自己的、有那战亡牺牲的义士的,也有那位神出鬼没,多次暗中相助的神秘高手的……
也就是说,在他们嘓嚕会付出巨大代价、兄弟性命、多位义士暗中相助之下……
也只是让芙蓉膏火的泛滥,推迟数月罢了。
大势不可改。
白满楼隱约明白了什么,痛苦的闭上眼,咬牙道,
“旧时代救国的法子,已经救不了圣朝。唯有一剂猛药,才能救我国人!”
是救国人,而非救圣朝。
肖清仇隱约明白了什么,面容微变,
“你是说……”
“斩外邦、斩乾寧使团!”
“你疯了!!”
肖清仇骇然起身,下意识看向屋外,生怕被人听到这等大逆不道之语。
两国外交不斩使臣。
若真是乾寧国使团,在圣朝疆土,尤其是京畿一带出了意外。
那影响的,就不是一州一地之人。
而是两国国运,是要彻底撕破麵皮,宣战的!
芙蓉膏火的泛滥,只会缓慢拖垮圣朝,劳民伤財,数十年后才见成效。
而真杀了乾寧使团,那就是掀桌子,大家谁也別玩了。
“汤武革命,应天顺人!”
白满楼拔剑出鞘,剑风扫得火盆里的炭灰乱飞。
他杀气腾腾,语气凛然道,
“生於末世,岂能优柔寡断!与其坐视他们拖著圣朝覆灭……不如让天下人,自己选择!”
说到这,他下意识低头,看向手中宝剑。
他自幼习剑,后得一世外高人,传授《周天流炁剑》。
时至今日,白满楼早已有所猜测。
那位世外高人,恐怕便是传说中的蜀山剑仙。
肖清仇沉默良久,语气晦涩道,
“此事……我等做不了主。得找红五爷商討。”
红五爷?
谈到红五爷,白满楼眉头微皱。
红五爷前两日,便忽然失踪了。
与其一道不见的,还有天璇圣姑。
他们也曾前往燕子坞,却只发现了一场剧烈搏杀的现场。
原地,留有三人的气息。
其中两道,自然是红五爷和天璇圣姑的。
第三道,却极为陌生。
且同样恢弘浩瀚,极为强大。
但好在,红五爷並无性命之忧。
嘓嚕会內部,自有感应红五爷气机、性命的手段。
前几日尚且垂危欲灭,但现在已经气息绵长,强盛如初。
甚至有不破不立,踏入新天地的趋势。
只是,人不知去向。
“肖师傅,我来练拳。”
这时,一道清朗声音传来。
便见李东阳踩著没过脚踝的积雪,走入武馆,掀开门帘进来。
先到屋里朝两位师傅行了一礼,然后將身上杂物、一篮子鸡蛋、还有陈顺安所赠的註疏放在柜上。
肖清仇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院子里,积雪被扫到角落,堆成小小的山包,露出的青石板地面上结著一层薄冰,滑溜得紧。
李东阳只著一身单薄的青色劲装,寒意瞬间刺透衣衫,让他打了个激灵。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缓缓摆开拳架。
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光景,外加县內各种物价暴涨,连柴米油盐等基础所需,价格都翻了数成不止。
每日前来炒豆胡同练武的少年郎,数量屈指可数。
坚持最久,每日皆来的,甚至唯有李东阳一人。
屋里,肖清仇看了眼李东阳的拳架,见其已得精髓,也算根基扎实,也就收回目光,不再多看。
他隨手拿起放在木柜上的,李东阳所留的那本无名註疏。
他简单翻阅,不以为意,口中还嗤笑道,
“这娃儿,总是在街上买些不知来歷的书本,总以为是什么绝世神功、修仙之法,真是……”
话音未落,他如同被扼住喉咙,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双眼死死盯著摊开的那一页,整个人僵在原地。
白满楼察觉有异,凑近一看,只见那质地粗糙的书页上,用炭笔写著一行行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跡,开篇便是——
“余五十岁,始知前四十九载皆练错,一朝顿悟,省却旁人百年苦修。”
口气这么大?
白满楼也忍不住嗤笑一声,然后目光下移,看向了这行字跡下面,跟著的一幅人体经脉图。
上有九窍百脉,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毛孔,详实细致,几乎到了常人难以想像的地步。
便是上乘武功,也难以寻到这幅经脉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