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去了起身、寻找、借还的繁琐流程,將获取知识的物理阻碍降到了最低。
他像一个在知识海洋中拥有空间跳跃能力的幽灵读者,倒是颇有几分电影里奇异博士废寢忘食学魔法的感觉。
在这样高效的学习之下,时间在专注中飞速流逝。
窗外的日影悄然偏移。
很快便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距离陈白榆订的下午四点出发去扬州的飞机还有一段时间。
他也终於停下手中的动作,將笔记本电脑合上,並轻轻推开了面前最后一本已阅的专业书籍。
回味著刚才看完的这本关於心臟移植术后长期管理的综述,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疑惑和不確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本质的清明与掌控感。
短短半天时间。
他像一块饥渴的海绵,不间断的汲取了太多太多的知识。
他搞明白了心臟的胚胎发育起点。
也弄清楚了心臟的精密解剖结构。包括所有房室、瓣膜、冠脉分支及其变异、传导系统的细微走行。
甚至复杂的电生理机制也基本搞懂,包括动作电位產生、传导、异常心律的起源与分类。
最重要的是。
他还特地搞清楚了几乎所有主流和非主流的心臟外科手术术式的详细步骤、
风险要点、器械应用————
以及心力衰竭的病理生理、心肌病分类、先天性心臟畸形的分型与矫正原理、瓣膜病的病理改变与修復/置换技术————
最后甚至延伸到了心臟移植的免疫抑制方案、人工心臟辅助装置的原理、以及基因治疗在心臟病领域的前沿探索————
各种可能用到的知识都被他看了一遍,他也不管究竟有多复杂和多庞大,直接照单全收。
海量的足以让医学生皓首穷经的知识体系,已经被他无比扎实地构建在了脑海之中。
这不再是碎片化的信息,而是一个高度结构化、可隨时调用、可进行复杂三维动態模擬的知识模型。
他现在可以轻易地在脑海中构建出齐悦瑶可能的心臟畸形三维影像,精確指出问题所在,並推演出数种利用念力进行无创“手术”矫正的详细方案。
虽然临床经验和细微的手感还需要实践打磨。
但在理论层面。
尤其是心臟结构病理与修復原理上,他已然达到了足以媲美顶级心臟外科专家数十载积累的深度。
毕竟那些专家学的没他多也没他快。
再加上他还能直接利用神识去反覆观察周围所有人的心臟结构,用来印证自己学习的內容。
所以他甚至感觉自已经站在了人类未曾想像过的巔峰。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附近的医院再看一眼。”
陈白榆呢喃著,然后便起身收拾好东西,目標明確的离开了这里。
在去机场坐飞机赶往扬州参加主播赛之前,陈白榆打算去附近的外科医院稍微再观摩一下。
理论经验虽然多到爆炸。
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实践確实是还没有做过。
按照他的规划来看。
以他的神识覆盖距离,基本是可以做到待在门诊楼附近直接远远的隔著天板或是墙壁看別人进行手术的。
再不济,也可以直接阳神出窍去看。
所以。
当午后炽烈的阳光被医院巨大的玻璃幕墙滤去了部分锋芒,投射在光洁冰冷的地砖上时。
陈白榆已经如同一个普通的探视者,平静地步入这家以心胸外科手术闻名的三甲医院。
人声、消毒水气味、电子叫號系统的冰冷提示音交织成背景。
他没有走向住院部或手术等待区,而是看似无意地渡步至与手术中心一墙之隔的僻静走廊尽头。
这里堆积著一些杂物,並不是什么重要科室的门口。
所以这里没什么人路过,只有应急指示灯散发著幽绿的光。
陈白榆来到这里之后,则是直接背靠著冰凉的墙壁缓缓闭上双眼。
剎那间。
肉身仍旧停留在原地,虚化的阳神却已经悄无声息地离体。
其无视钢筋水泥的阻隔,瞬息间穿透楼板和墙体,悬停在一间正在进行手术的无影灯正上方。
这里正是他的目的地。
下方,一场心臟手术正有条不紊地进行到一半。
主刀是一位头髮白、神情专注的老教授,他胸口的牌子上写著自己的名字与职称。
陈白榆记得在今天看到过的某本医学类论文里,也出现过这个人的名字。
这让他对这场手术抱有一定的期待。
而正如陈白榆事先查阅的这台手术信息一样,这里是一位法洛四联症患者的矫治术。
目前已经进展到一半,过程整体看起来颇为顺利。
手术步骤、器械的运用,与陈白榆在书中看到的描述以及在脑海中模擬过无数次的操作流程对应起来。
老教授每一次下刀的角度、每一次缝合的进针点,其目的和依据都在他庞大的知识库中清晰显现。
让他对於自己今天的理论学习终於有了一些实感。
老教授的手法无疑是精湛的。
他能够看出来绝对是经验丰富的那种老医生。
但是陈白榆的大脑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结合最新论文中的前沿观点后,依旧能够在这场手术的细节中察觉到一些不足。
比如某个跨环补片的角度可以再优化2—3度,能减少远期湍流对瓣膜的衝击——
=
比如某处的缝合线张力如果再均匀5%,远期疤痕挛缩的风险会更低————
这些常人甚至顶尖医生都难以察觉的改进空间,在他融合了海量理论与超凡感知的视角下清晰可见。
不过他只是在心中暗自评判,並没有贸然去提醒,因为这些微小的错漏其实並没有多少影响。
就这样,时间在高度专注的印证中流逝。
陈白榆静静地回忆教科书上的理论、论文中的数据、解剖图谱上的线条,然后与眼前现实手术台的一切,进行著细致入微的对照。
直到主刀教授开始进行最后的关胸缝合,宣告这檯历时数小时的手术顺利完成时,陈白榆的阳神才悄然收回。
手术小组鬆了口气的同时,走廊尽头的他也缓缓睁开双眼。
“图纸基本齐备了。”
陈白榆说著,目光投向窗外。
那眼神仿佛已经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看到了华西医院里那个苍白却坚韧的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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