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白金虽然听到自己名字时抬起了头，尾巴也下意识地晃动了几下作为回应，但那双不久前还闪烁着睿智光芒的如同被擦净玻璃般的黑亮眼睛，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熟悉的、带着点傻气的懵懂和纯粹的依恋。
它歪了歪脑袋。
身体依旧稳稳地趴在地毯上，完全无法理解“叼拖鞋”这个曾经能轻松完成的复杂指令。
各种动作举止之间透出一个意思，那就是方才提升的智慧仿佛已经如同潮水般退去。
白金似乎又变回了那个需要反复训练才能掌握简单口令的普通土狗？
不是哥们？
启灵术不是永久增幅啊？
只是临时增幅一定智慧，之后还会回退的么？
陈白榆下意识在心里吐槽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nzt-48么？
你小子最好别真和nzt-48一样，连成瘾性这种缺点都有。不然真得要好好审视与评判一下目前为止拥有的所有技能了。
这么想着。
陈白榆也没有停下观察白金。
期间还尝试着逗弄与命令了几下。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这启灵术好像确实不算是nzt-48，因为陈白榆能够观察到白金的智商似乎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提升的，只是没之前那么明显。
陈白榆通过仔细观察白金可以确定。
眼前的土狗虽然不再有刚才执行复杂指令时的机敏，眼神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懵懂依恋。
但它听到自己名字时明显更快的抬头反应，尾巴尖细微而精准的节奏晃动，甚至那歪头时的动作都更快了一些。
“确实没全退回去。”
“像是暴涨的潮水退了，但留下了一点永久性的湿痕。比最初那会儿……大约聪明了那么一丁点？”
陈白榆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点了点。
这个微小的结论让他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
在启灵术下增幅的灵智虽然并非永久性的，但是在回退数据的时候也不会完全退化完了。
会保留那么一点点永久性的提升。
这就一下子又让陈白榆对启灵术这个技能的观感好上一些。
只要能够永久性提升就好。
哪怕这个效率再怎么可怜，也依旧不影响他又多又浓稠的魔力狠狠注入。
以他现在的魔力量。
不需要考虑他自己一天能够放几个启灵术，只需要考虑白金一天能够承受几个启灵术。
什么叫饱和式启灵术啊？
什么叫火力覆盖啊？
主打一个管够！
真的安慰了自己一番后，陈白榆总算让自己对启灵术的印象拉回来了一些，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完全失望。
现在的他。
心中更多的是凝重。
果真是难难难，道最玄！
不只是他自己的求道之路会困难，其余人乃至不是人的生物，在求道之路上只会更痛苦。
陈白榆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白金耷拉下来的耳朵，那温热的触感带着犬类特有的柔软。
如今白金本该智慧的眼睛里只剩全然的依赖，像极了古籍里说的“灵智初开而复闭，如烛火遇风，明明灭灭”。
原来无论是人求知识之“道”。
还是犬求灵智之“道”。
竟都逃不开进一寸有一寸的艰难。
不过陈白榆并不会感到任何的气馁，甚至可以说只会更加的兴奋。
明确的道路摆在眼前了。
只是因为难走就不去走，那也太过浪费了吧。
对于他来说，只需要消耗一些时间去补充繁琐的知识，对白金来说也只需要忍受不断在高低智商间切换的落差。
然后如此往复。
他们就都会有美好的未来。
思索间。
陈白榆起身离开白金走回书桌前。
此刻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进化生物学》的页面。
屏幕上一行小字亮得刺眼：
【进化的本质是筛选，每一次性状的突破，都伴随着无数失败的突变。】
陈白榆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
忽然觉得这话像在说白金，也像在说自己。
自己不过是刚摸到“道”的门槛。
实际上之后的道路不知道有多难。
就像玄幻仙侠小说的角色求仙，总以为得了“引气入体”的法门便万事大吉，却不知往后“筑基”要熬过经脉灼烧之痛，“金丹”需扛过心魔反噬之劫。
他现在啃《分子细胞生物学》里的基因编辑原理，何尝不是另一种“筑基”？
那些密密麻麻的碱基对、错综复杂的信号通路，或许也不比仙侠小说里的功法简单。
不过再难又如何？
正如《抱朴子》所言。
求道者，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自从获得系统之后。
往后的人生究竟要做些什么便已经无需多说了。
剩下要做的。
唯有前进！不顾一切的前进！
“至于接下来的短期目标。”
“得认真再观想领悟月亮，将启灵术最好更深入的改造一下。”
呢喃着。
陈白榆给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清单里默默加上了这么一条。
虽然不知道那种清单如今已经加了多少的内容了，但是并不影响他下决心。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就像是藏着一片星空。
窗外的夜色渐深，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夜色在地板上投下光影，却丝毫没影响陈白榆的专注。
甚至不能让他有丝毫分心。
此刻的他像一位独行的求道者。
以书籍为舟，以知识为桨。
正朝着那片名为生命奥秘的深海，缓缓划去。
而脚下的地毯上。
白金则是打了个哈欠便闭上眼睛。
尾巴轻轻扫过地面后卷曲在身侧。
仿佛这次沉眠也是在为下一次的“启灵”积蓄着力量。
两条截然不同的求道之路。
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以各自的方式悄然向前延伸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