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芙洛拉之梦

经过一个多小时（体感时间）心无旁驁的思考和计算之后，威廉大师长舒了一口气，將手中的羽毛笔放到了一边，他看著自己写出的手稿，心中充满了感慨。

“...这大概是我近些年以来最大的突破了，”威廉大师开口说道，“研究工作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並不是研究人员不够聪明或者不够努力，而是命运並未將我们引导至关键的时刻，尚未遇到那个关键的人，而一旦这件事情发生，那么一切就將是顺其自然的。”

“看来你的收穫颇丰，”青子挑了挑眉说道，“是完成了理论上的突破吗？”

“与其说是突破，不如说是整合，”威廉大师看向青子，认真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之中，我们因血而生，因血为人，又因血非人，即便我主张儘量避免使用血，但在追逐內在之眼的过程中，却並不能完全避开血。”

“在你给我展示的那件叫做『尼布甲尼撒之钥”的概念之中，我知晓了真正的启蒙，是从位於血中的知识，也即上位者的信息合併到自身的体內，这和內在之眼的理论相互照应。”

“【眼】的卡丽尔符文？”青子问道，“可以交给我一份拓印吗？”

“当然。”威廉大师从自己的笔记中分离出其中一页，上面绘製的就是最高级的【眼】之符文，它的形象类似於某种扭曲的五角星，如果对於旧印这种东西有所了解的话，就会发现二者非常相似。

实际上，学院世界关於梦境的“设定”本来就和《梦寻秘境卡达斯》之中的幻梦境十分相像，虽然不同於现实，但却可以从精神层面影响现实，这就是由月神芙洛拉构建的梦境的特点。

青子收下了威廉大师的符文手稿，但没有立即查看，而是放进了自己的腰包之中，因为她此刻还有別的问题想要继续探討。

“我在前来拜伦维斯的路上，遇到了两个奇怪的人。”青子说道，“他们虽然陷入了深度的兽化，其中一个甚至和旧亚楠內的黑兽一样可以驱使雷电，但他们却都保留著足以和人进行对话的理智。”

“...这应该是圣歌队的研究成果，”威廉看了一眼身旁的尤莉说道，“自从劳伦斯死后，圣歌队就一直都没有放弃关於逆转兽性，或者乾脆控制兽性的研究，那两个傢伙，大概就是他们成果的一部分吧。”

“他们也是这么说的，”青子点了点头，“但在我看来他们还不够成功，最起码那个兽化最严重的个体，依然有著食人的癖好。”

“你觉得兽性是什么呢？”威廉反问青子，“是某种应对启蒙的机制？还是人类这个物种最卑劣特质的体现？”

青子没有回答，但威廉大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其实这些都对，也都不对，”威廉大师继续说道，“最初发现的卡丽尔符文，就是【兽】的符文，当卡丽尔向我展示这一发现的时候，我立刻就將它设置为了禁字，因为所谓血的发现，即是不被期望的野兽的发现，抑制启蒙的效果仅仅是其附带的產物。”

血即野兽，在威廉大师的口中揭示的，可能即是这个狩猎世界最深刻的真相，人们追寻血、崇拜血、又因血而墮落，血能赋予人类启蒙，血也能激发人类的兽性。

“卡丽尔在之后的研究里，又发现了和【兽】相关的【爪痕】，那是有別于禁字，却又彼此关联的符文，”威廉大师说道，“如果说【兽】是源自內心深处不被期望的恐怖本质的话，那爪痕就是由这种恐怖带来的，人类无法逃离的诱惑痕跡。”

“血、兽、爪痕，”青子的口中重复著这三个概念，“上位者之血能让人进化，但进化的同时又可能因为启蒙而发疯，所以需要某种通过让人墮落於欲望，

从而唤回作为人类的“低等』理智吗？”

“你说的没错，”威廉大师点了点头，“研究者们使用的镇定剂，实际上都是由最浓厚的人血提取而来，这些血液的作用，就是让意识陷於上位者知识的人们向兽性偏移，也即向人性偏移，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人性和兽性之间真的很难区分，也许它们之间在上位者看来也並无区別。”

“我可不这么想，”青子微笑著摇了摇头，“即使我在你们看来也属於『上位者』的一员，但我同时也很满足於自己的人类身份。”

“真不愧是吾等的楷模，”威廉大师讚嘆地说道，“我的一生都在追求类似的事情，没想到却在停止了研究工作许多年后，等到了这次的机会。”

“我会试著给你们提供这个机会，”青子说道，“虽然没办法提供给你一枚尼布申尼撒之钥，但我却会在恢復力量的时候，尝试让你们获得进入星界的能力。”

“那可真是令人期待，”这名年逾百岁的老人第一次露出些许笑容，“那就请问出您的问题吧。”

“如你所见，我可以使用一些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力量，但这些力量却受到了限制，我本人在恢復力量之前，也没办法离开这个世界了，你有什么线索吗？”

“...如果说联通星界就是你所说过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的话，那么无法离开的理由可能有两点，”威廉说道，“其一是覆盖在亚楠地区上的梦境实在是太多，彼此之间又相互纠缠，所以即便你有办法进入高次元，那也只可能是另外一层梦境。”

“其二，就是构建这一切梦境的那个上位者，月之魔物，在所有邀请他构建的梦境之上，覆盖了一个属於他自己的梦境，”威廉大师继续说道，“那是所有猎人都知道的梦境，也是猎杀者力量的源泉。”

“猎人之梦。”一旁的乌鸦猎人艾琳用无力的声音说道，“我早就该知道的，能在任何地方支持猎人狩猎的猎人梦境，又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单独的地点呢？”

“原来如此，”青子抚摸著自己光滑的下巴，“猎人之梦就像是亚楠的基础设施，不论是否坠入噩梦，还是巨型圣杯仪式，都可以隨时隨地的进入噩梦，因为这都是芙洛拉的权能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