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一团物什被丟在马先面前,让他一愣,紧跟著便听到郑权冷冰冰的声音:“这是主公赐予你的,吃完了,记得把嘴擦乾净!”
马先赶忙將包裹著的油纸打开,一股肉香扑鼻而来,强烈的飢饿感一涌而上,连道感谢之后,马先狼吞虎咽地將那块羊肉啃食乾净。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回中军大帐的途中,苟政慢悠悠地著步子,扭头警了眼拧著眉头的郑权,轻声吩附道。
得到准许,郑权道:“主公,恕末將斗胆直言,那马先目光犹疑,眼神躲闪,其心不诚,不足为信,更不足託付要事!”
闻之,苟政笑了,点头著道:“我知道!“
“既如此,主公为何还要特意做此安排?”郑权疑惑。
苟政悠悠然地说道:“此前不论,但从张和兵败开始,此人的把柄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了,张氏主政并州一日,就能拿捏其一日,除非他捨得既有之一切。
而我们,不需要他死心塌地,竭忠尽诚,只需起到该有的作用,达成我们的目標即可.:
苟政这番解释,让郑权呆了下,看著苟政他那安步当车的背影,迅速反应过来,跟上前去,低声道:“主公英明!”
此时此刻,除了这四个字,他一时间无法用其他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同时心中对苟政也生出了更多的敬畏。这种玩弄人心的手段,令人所不安、不耻,
也让人害怕。
没一会儿,被“打得半死”的马先被拖到羈押张和的地方,別想有什么好待遇,四面空旷,就一根深扎於土地里的立柱可以依靠,手脚捆著铁链子,秋夜之下格外寒冷。
自叔父张平发跡以来,张和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等马先被押来,张和回过神,赶忙凑上去查看,鬆了口气,还没被打死。
看著趴在泥尘里的马先,张和惭愧地说道:“悔不听你之言,还累你受此杖打!若得以脱身,必有厚报!”
听张和这么说,马先动弹了下,抬眼看著张和,苦笑著道:“太守不必自责,只怪那苟逆狡猾。如今,只能期盼张使君能够领军南下,击破苟逆,届时我等或有逃脱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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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先说这话,自然是言不由衷,眼神也格外复杂,只不过,黑夜的掩护下,
沉浸於此等安慰之中的张和,难以察觉罢了。
张和全军覆没的消息,只用了一日的时间,便传到张平的耳朵里,是匈奴將领曹活遣人飞马通报,至於曹活自己,则忙著率部眾大掠临汾。
而张平的反应,除了错愣,便是愤怒,堂堂的先锋军,五千余眾,竟被苟军吃干抹净,张和是怎么做到的,他配姓张吗?
愤怒之余,还有几分羞恼,尤其是面对王泰之时,这廝不论是眼神与表情,
都只让张平感受到两个字:嘲讽。
但再多的情绪,也不改变现实,一个问题摆在了张平面前,为之奈何?
答案並不难得出,如果说此前对南下河东还有诸多犹豫的话,那么在张和兵败之后,张平就顾不得其他,他必须得將张和败掉的名声与士气亲自夺回来,这关乎到他的顏面与威望,说严重些甚至可能影响到他对并州的整合与统治。
对这一点,隨行的僚佐贾雍也没有反对。於是,九月初四,张平自平阳城领军南下,於九月初六至临汾,初七,已兵临汾水北岸。
然而,当张平率领并州大军气势汹汹到来时,面对的,却是早已做好接敌准备的苟军。在并州军南下,准確地讲,从苟政决议北上抗敌开始,河东的苟氏集团就已经全力开动准备起来。
先率精锐北上,击破张和,只是一道前菜,而在这个过程中,河东郡诸县,
只要能够调动的兵马、丁壮,都在苟政的將军大令下,陆陆续续地向北调动。
到九月初五时,在河东、平阳交界的汾水南岸,苟军已然集结了两万三千余眾,当然半数以上都属於“后勤部队”,但这实打实的两万余眾,就是苟政应对并州大军最坚实的底气。
可以说,为了应对此次来自北面的危机,苟政还是竭尽全力,容不得差池,
也承受不了失败的后果,那样意味著覆亡。
只不过,比起此前歷次战役,自苟政以下,苟氏集团的將校们,都更显从容自信罢了。也是当这么多部眾齐聚一起的时候,魔下的將士们方募然发现,原来他们已经如此“强大”了,这是很能提升士气的事情。
尤其那些跟隨苟胜东进,又一路浴血衝杀西归的老人,尤为感慨。至少,半年前在新安的时候,他们对苟政的期待可低得很,今日的发展与成就更是超乎想像的。
利用张平难进的这段时间,苟政率军眾於汾阴设下了一座坚实的营盘,作为拒敌的坚垒,同时遣人对沿河的適渡点进行巡察,大量的物资军械,也从安邑源源不断转运北来..:::
因此,当并州大军抵至汾水北岸时,面对的是一眾几乎做好万全准备的苟军。这些叛贼不好对付,通过各方的情报消息,兼以亲自观察,张平得出这样的结论。
一条汾河,算不得天堑,成为了横亘在两军之间的鸿沟,同时,也给了张平谨慎、小心的理由。
不过,打还是要打的,总是要试探试探苟军的成色。而从初八开始,张苟两军之间,便沿著汾水一线,展开了十数次接触战,但始终处於“试探”状態。
苟政自然没有北渡作战的想法,那不现实,风险太大,收益太小。而慢慢地,苟政也发现了,并州军队也不敢贸然大举南渡,並且作战意志並不坚决,在沿河的试探接战之中,败多胜少。
那张平,似乎意图不明,这种情况呈现出来的东西,就值得苟政细细思量了苟张两军夹岸对峙,一晃便是近十日,但这种僵持的战局,註定是难以长久维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