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周观政,风闻駙马胡翊贪污受贿,所收贿赂计有珍珠、翡翠、白银、黄金。
所收数目甚巨,有意为太医院那些不合格的医士们开脱,请陛下彻查!”
朱元璋坐在上头,拿眼晴斜警了胡翊一眼。
听到周观政奏的是这事,朱元璋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胡翊钓鱼执法的事他知道,今日你周观政参出来,他也是提前找了太子作证的。
翻不了天。
朱元璋便微眯著两眼,转头问向胡翊道:
“咐马,你收钱了吗?”
胡翊站出列来,脸不红,心不跳:
“臣確实收了。”
“收了多少?”
胡翊盘著指头掐算著,而后回话道:
“依臣算来,所有贿赂加在一起,足有四五万两银子吧。”
朱元璋依旧没有发作,显得很淡定的又问:
“你当真贪污了吗?”
“没有。
臣事先跟太子殿下稟报过了,此事关係到太医院那些医士。
臣心想,医士们考核结果,关係到他们的性命和前途。
別的先不论,能给臣送来贿赂,请臣抬手网开一面者,必定都是心中有鬼之人,都有问题。
故而以此手法,引蛇出洞,没想到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朱元璋在上面点著头,问朱標道:
“太子,可有此事?”
“父皇,確有此事,儿臣还写了一封见证书,盖了太子璽。”
说罢,胡翊將见证呈上去,同样开口道:
“这些贿赂都已贴了封条,臣一文未动,现在駙马府。
陛下可隨时派人查封。”
朱元璋笑著说道:
“既然都是误会。
周御史,这一本你还继续往下参吗?”
周观政摇起头来道:
“陛下,事已清楚,臣向駙马赔礼。”
说罢,周观政上来,又朝著胡翊深深地一拜:
“駙马,还请恕罪。”
“哪里哪里。”
胡翊面带笑容,心里美滋滋的。
看来,周观政还真是个正直之人。
既然他是对事不对人,那就没必要再记他的仇了。
也就借看周观政的话茬,胡翊开口陈奏道:
“下,臣本想等此事再发酵几日,然后上奏。
既然周御史今日提起这事,臣就借著这个机会,请陛下派人彻查医士家属行贿一案。
,
朱元璋点著头道:
“准奏。
著刑部勤查此事,朕令太子亲自督办。”
明知道刑部尚书是浙东党羽,朱元璋不放心周楨查办此案,立即点了朱標负责。
便在此时,胡翊再度出列道:
“陛下,臣执掌太医院,也有太医院贪腐事陈奏。”
说罢,胡翊递上奏摺,开口简明扼要,朗声道:
“臣先参太医院右院判徐彦纯,他手下擢升之医士,几乎不通药理。
医士堂有律,学满三年,且考核过关,方可为医士。
今有医士徐天通、傅京、陈开和等人,一年时间不到,便从医徒转为医土,几乎不通医药。
臣请陛下严查此事。”
朱元璋点著头道:
“准,先革去徐彦纯右院判之职,拿在监中,朕叫刑部严查。”
胡翊又道:
“臣再参太医院使戴原礼。
太医院现有御医132名,其中祝由科每月仅6-7名病例,却有11名太医院坐诊。
骨科更甚,每月仅5名病例,一人足以坐诊,却有13名太医在此。
太医院冗官至此,戴原礼有包庇、纵容、知情不举之罪,他管理太医院过於懒散、失察。
大量太医,每日拿著朝廷俸禄,下棋、閒聊,占著位子不做事,又致使底下有才学的医士们得不到晋升。
臣请陛下传旨,肃清此等不正之风,彻查戴原礼!”
这戴原礼,今日本就在朝堂上。
看到胡翊出列参奏,已经嚇得一激灵。
一听到他参奏起了自己,当场嚇得跪到在地上。
朱元璋听罢奏事,怒斥道:
“狗官!
戴原礼何在?”
“臣在。”
戴原礼答应的声音里,几乎已经带上了哭腔。
“尔可知罪?”
“臣———·臣知罪。”
胡翊说的这些事,隨时可查,逃是逃不掉的。
戴原礼才刚说出此话,悄悄抬起头,正对上朱元璋那杀气腾腾的二目。
还不等朱元璋开口发落,那摄人的帝王杀气,已经將他嚇得昏死过去了。
“革职,羈押刑部大牢,等候新帐旧帐一起算。”
见这二人都被扳倒,胡翊当场启奏道,
“臣请左院判张景岳,暂代院使一职,主持太医院日常事务。”
“准,暂代就不必了,直接命他执掌吧。”
不久后,胡翊带看旨意,降临太医院。
“张景岳,你去將所有在院的太医、御医们都招来。”
胡翊就坐在衙署等人,湖了壶龙井,坐下来慢慢喝。
很快,100多名太医们,连带著7名御医都来了。
看到张景岳回来了,胡翊便问道:
“那么多的御医,今日怎么才来了7名?剩下的人呢?”
张景岳回復道:
“他们身体不太好,资歷也高,恐怕得駙马爷您亲自去请了。”
胡翊坐在上面冷笑道:
“本附马没空,张景岳,你再去请。
这次带上陛下晋升你为太医院院使的圣旨,看他们来不来。”
说罢,胡翊取出圣旨,当著这么多人的面立即宣旨。
听到这个消息之时,这些太医、御医们心中都为之一震!
张院判做了院使,那原来的院判戴原礼到哪里去了?
胡翊只让那些人在私底下胡思乱想,却並未细说。
这些人里面,许多都是戴原礼和徐彦纯的嫡系,一个个开始心里头髮毛,焦躁不安起来。
张景岳拿上陛下圣旨,再去请那些御医们。
这19名御医们就全都到了。
看著这些人,今日胡翊只为汪御医他们几个设了座。
这些来晚了的,就撤座,叫他们在堂下站著。
胡翊开口便道:
“一个张院判拿著本駙马的意思,请不到你们。
非要他拿著升任院使的圣旨,再配合上本駙马的话,才能把你们请来,是吗?”
这些御医自然不好得罪刚上任的院使。
他们欺负胡翊不知道他们底细,一个个称病不来张景岳却是太医院里的老人了,资歷也不浅。
现在做了院使,没有了戴原礼为他们撑腰,一旦动起手来,可就不讲情面了。
胡翊此刻便高声说道:
“戴原礼、徐彦纯已被打入刑部大牢,不出意外,剥皮充草是他们最轻的处罚。”
听闻此话时,所有人心內俱是一颤。
胡翊便又道:
“诸位,见过新院使吧。
自今日起,医士合格与否,本駙马將与张院使一同严查。
还有一些位太医,他们都是弄虚作假,作奸犯科之辈,这些人一个也逃不了!
查完医士查太医,查完了太医还要查御医。”
胡翊这些话,每一个字,便如同一把刀子。
將许多心中有鬼的太医们,嚇得如同尖刀心一般,成了惊弓之鸟!
此时,立即就有人承受不住重压,主动跪伏在地上,崩溃道:
“驪马爷,我招,我都招了!
我乃沧州医药世家子,祖上创办青源堂,家父在元朝时將我送进太医院,在祝由科廝混。
戴院使將我纳入到院中。
大明开国后,戴院使虚报属下医术,矇骗吏部,得以保住官职,依旧留属下在祝由科廝混。”
这人立即卑微求饶道:
“求您看在属下主动招供的份上,从轻发落小人吧。”
胡翊看著此人,当初提议医士们到惠民医局去坐诊,他可是反对者之一。
漠视著此人,胡翊又看向其他人,问道:
“可还有人要招认的?”
他这一问,立即又有几人出来认罪。
“既然主动投案,就將你们移交刑部。
至於罪责如何,就等候刑部议罪,陛下御批吧。”
说到此处,胡翊目光再扫过这些位御医们。
那位当日与汪御医唱反调,阻挡胡翊的何御医,此刻冷汗直冒。
一看到附马爷的目光向他扫来,
这何御医两腿一软,当即便从太师椅上滑落下来,摔倒在地上。
胡翊只是扫了此人一眼,並未过多理会。
有无罪责,后面彻查一遍,就都清楚了。
在宣布了张景岳的任命,敲打完这些下属后。
胡翊此刻再度放大了声音,使著劲的喊道:
“本駙马提议开设惠民医局,所有医士们到医局轮流坐诊,以实践与理论並行。
为百姓平价看病,为医士们提升医术、精深医道。
为太医院锻链人才,提供新鲜血液。”
胡翊清了清嗓子,冷声道:
“今日本駙马再提一遍,尔等谁赞成,谁反对?”
这一问,底下鸦雀无声。
“再问一遍,谁赞成,谁反对?”
胡翊端坐在衙署前,不怒自威。
他不容置否的语气,配合著冰冷摄人的目光,扫视过堂下。
张景岳和汪御医立即带头同意,崔医士、徐医士两位新晋的太医,也都出来支持。
当即,此事便通过了。
再也没有阻拦,顺利通过。
在为太医院换血过后,这一切水到渠成。
胡翊立即开始叫人著手安排,修建惠民医局。
不过这事虽然完了,娘娘那可还没完呢。
別人不知道胡翊的作风,杨宪这些人是知道的。
胡翊设下的这个计划,可以坑到许多人来给他送礼,从而自投罗网。
但杨宪和两位娘娘,却並未上当。
眼看著外甥和侄儿卡死在太医院,胡翊不但不鬆口,反而咬得更紧了。
生死攸关时刻,杨宪这下也急了。
他的弟弟杨希圣,当年因为朱元璋纳熊氏为妃不成一事,而遭李善长报復惨死。
弟弟家中就这一根独苗,若不得活,他就是杨家的罪人!
杨宪伤透了脑筋,两位娘娘也在宫中急疯了。
同时,胡翊也在好奇,为何这些达官显贵们如此蹊蹺,不把子侄们安插到军中去。
却要安插进太医院?
甚至就连贵妃娘娘都要这样做。
终於,崔海的情报送回来,解答了他这个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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