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还不是你这个叔父搞起来的?
还怪我?
胡翊在心里忍不住感慨,真是跟上什么样的人就学成什么样的人,胡令仪才四岁啊,叔父就惦记著拿去和功臣们联姻扩充势力了。
胡惟庸看到胡翊不说话,看起来他的话也没有听进去似的,心里就更著急了。
胡父就说道,“明日我在殿外等候,你提一句嘴,叫陛下把我传进去,我就说自己下不了手,
显儿也捨不得打,才叫翊儿动的手,这样总行了吧?”
胡惟庸却说道,“父母之命当然可行,只是那些言官们都是一根筋,他们认定了翊儿违反圣人礼仪,定会死咬著不放、请求陛下治罪的,怕是这一关也不好过。”
胡父一时间也乱了分寸,最后只好说道:
“若是翊儿受罚,我这个做父亲的跟他一道受罚,此事皆因我而起,我也担一半责就是了。”
胡惟中此时终於表了態,嘆了口气道:
“都怪为父的瞎折腾,翊儿,但愿为时不晚吧。”
胡惟庸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得又教了胡翊一些话术,希望在明日的早朝能够用得上。
“明日我与李相也会为翊儿说话,咱们一同招架那些言官们,毕竟此事虽然是翊儿挑起来的,
这其中也有许多人藉机要针对我与李相,此事不过是个由头,真正挑起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咱们胡家自己的家事了。”
送走了胡惟庸,胡父、胡显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柴氏却立即拿出《顏氏家训》,连夜照抄起来,並且从原书之中勾取了许多话,叫胡翊去背。
“翊儿,此事从咱们的家事扯起,却是因为你叔父的政敌抓住把柄,要置我们胡家於死地,就如你叔父所言,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家事了,而是朝堂上的爭斗。”
柴氏不愧是出身大户名门,事情看得清楚明白,也就是她知书达礼,不然打从胡惟庸训斥胡翊的时候,她就要骂这个当叔父的了。
明明是他胡惟庸的政敌藉机发难,还说的那般好听,怪是胡翊惹来的祸。
柴氏连夜抄写了一份《顏氏家训》,叫胡显和胡惟中一边用火烤乾上面的字跡。
等到天亮时分这些家训才做好,柴氏交给了胡翊说道:
“我与你爹一口咬死教训令仪的事他不好管,你大哥是不忍心教训妹妹,我是继母不好下痛手,是我抄写这份《顏氏家训》令你照著做的,为娘的只能用这些手段为你找理,他们要怪就去怪古人,不要怪我的翊儿!”
胡翊昨夜也是一直没有合眼,这大概是他升官入朝之后,碰到的第一次朝堂危机了。
昨夜背诵的许多家训,也不知到时能否派上用场。
但是即便有了这些手段也不保险,胡翊苦思了许多想法,最后也不觉得真要是一直辨下去,能从这些读过无数圣人文章的言官、儒生口中占据上风。
唯一的方法就是强行打断他们的辩论,叫他们闭嘴!
胡翊的想法是,利用朱元璋对於文字敏感的忌讳上面做文章。
终洪武一朝,都在大搞文字狱。
朱元璋最忌讳的就是別人提到“光”、“僧”、“尼”、“和尚”这一类的词。
胡翊只能想办法取个巧,把祸水往这上面引,看看能否激怒朱元璋,硬生生打断言官们的施法,转而把这件事变作言官和朱元璋的矛盾,让他们斗起来,把自己从中摘出去。
胡翊现在就只能是这么个主意了。
至於能否过关,那就等上了朝堂再说吧这一夜,胡家人都没有睡,胡惟庸也是一夜没有合眼。
同样睡不著的,还有身在宫中的朱静端,
开始只以为是胡翊教训了妹妹,引发的一件小事,后来才知道这些事於“礼”不合,可能会捅娄子。
又从朱元璋和马皇后的口中得知,此事极有可能跟那些抱团的文臣们有关係,涉及到了胡翊的叔父胡惟庸和李善长时。
朱静端也知道这件事大大超出所料,一夜都在佛龕前念佛,替胡翊祈愿。
时间来到第二日的凌晨时分。
洗漱更衣之后,就该要上朝了。
胡翊、胡惟中、胡显三父子今日都是穿戴整齐,等候著陛下隨时隨地传唤和作证。
隨著百官们自午门鱼贯而入,步入朝堂后文、武官分列两厢,今日在奉天殿上的这场大朝会就要开始了。
朱元璋坐上了龙位,太子朱標立在他的身侧,群臣们似乎都知道今日与眾不同,要有大事发生皇帝才刚坐在龙位上,那底下的监察御史凌说便已经坐不住了,立即便又出列来奏道:
“臣启陛下!”
“臣听闻准駙马胡翊归家之后,恃宠跋扈、杖责幼妹、性逆尊长、不敬父母,致使他们胡家家宅不得安寧!臣以为此等不孝之人,不该受皇家的天恩將福成长公主下嫁,臣请求陛下革除其婚约,將胡翊革职降为庶民,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