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疏不会理他,只动了下肩膀,又重新把脑袋偏到一边,闭上眼养神。
他穿了一件宽鬆的外套,把身体遮得严严实实。
凌清决没办法看他身上的伤,蹙起眉头,“你受伤了,你还要乱跑?”
孟疏脸上表情很淡,仿佛完全感知不到疼。
凌清决突然间討厌死他这种表情了,明明疼得那么厉害,还能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疼就要叫,生气就要骂,开心就要分享。
孟疏什么都憋在心里,真是天底下最討厌的人。
而且这可是孟疏最恐惧的回忆,这人居然又没有表情!
凌清决死死盯著他,试图在他脸上找出一点恐惧的痕跡。可孟疏闭著眼睛养神,任凭他看,怎么也看不出半点不对劲儿。
这趟旅程太漫长,凌清决不知不觉靠在他身后也跟著昏睡过去。
深更半夜,大巴在服务区暂时停下。孟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稍稍一动,扯动了背后的伤口。
他闷哼一声,难耐地蹙眉。
凌清决也被他吵醒了,揉著眼睛,“……到哪里了?”
孟疏从包里找出来一个黑色小袋子,用左手提著,慢吞吞地下了车,走进了服务区的厕所里。
凌清决也跟著过去了。
孟疏走得很慢,似乎腿上受了伤,走路时一瘸一拐。
凌清决猜他肩背上还有伤口,所以行动不便。
孟疏进了厕所,很慢地脱掉外套,露出里面单薄的內衬。他费劲儿地脱掉里面的衣服,露出少年人单薄的身躯。
凌清决哪知道跟进来会看到孟疏脱衣服,一下子眼睛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看,可眼睛完全不听使唤,非要黏在孟疏的腰身上,半秒也移不开。
好细。
孟疏这时候年龄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冷著脸背过身,对著镜子查看自己后背上的伤口。
后背上缠了一条白纱布,透出黄色的药水。
他面无表情地拆开了纱布,露出狰狞的伤口,处理得太过简单,伤口不但没有癒合的趋势,反而隱隱有感染的跡象。
但孟疏只麻木地给自己换药,动作笨拙彆扭,最后用牙齿咬著纱布,自己帮自己缠好了纱布。
收拾好一切,他额角已经疼出了冷汗。
孟疏提著口袋,目不斜视地从凌清决身边擦过去。
凌清决下意识想拉住他。
扑了个空。
那么长的刀口,你就自己处理吗?
哪怕是在月亮湾,这种伤口不处理也会死人的。可是孟疏,你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
凌清决脑海里全是那条刀口,难怪孟疏体温那么高,这人已经感染髮烧了。
在这种情况下,孟疏你到底要去哪里?
他跟著孟疏回到车上,孟疏因为刚换了药,脸色惨白,很小心地坐下,也不敢用后背抵著靠椅,只能坐得笔直。
凌清决盯著他,“孟疏,你在恐惧什么?”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孟疏到底在害怕什么。
长达一天一夜的旅程,孟疏一直处於最恐惧的状態。
但凌清决不知道他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