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像是自虐般看著孟疏摔倒、摔倒、摔倒。
孟疏起身后拿了一个乾麵包,很慢地咀嚼著。他没有处理自己的伤口,因为药水放在了离他很远的地方——大概五米远。
他已经拿不到了。
脸颊肿了一大块,嚼得很慢,乾涩的麵包吃起来口味也很差。
孟疏咳嗽两声,颤巍巍地端起水,猛地咽了两口。
他放下水杯时,又因为手抖,把水杯打翻了。
孟疏怔住好一会儿,又笑了,低声说:“孟疏,你真没用。”
他擦乾了桌子,又慢吞吞地挪回了自己床上,躺下后,他念了咒语:“米卡,莫斯卡,玛卡巴卡。”
画面一转,凌清决跟著他来到了月亮湾。
他第一次见到了勇者状態的孟疏,有一头耀眼张扬的红髮,像是永不熄灭的烈日。
凌清决环顾四周,这里是,他家的客房。
看来孟疏真的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
孟疏从床上翻身下来,低下头,伸展著自己的手指,灵动轻巧。
“……”
凌清决声音压低,“你,总是用最好的姿態面对我吗?”
孟疏听不见,没有做出回应。深吸一口气,大步从房间里踏出去。
凌清决知道自己在哪,此时他应该在小阳台上晒太阳。
他看见孟疏一路小跑,很快便凑到了小阳台,笑眼弯弯,唇线弯弯,眼里似乎有著珍珠般的萤光。
“猫猫,我回来了!”孟疏嬉皮笑脸地凑过去,眼睫毛被光染成金色,“让你久等啦。”
凌清决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
冷著脸,很凶地说:“谁等你了?我一点都不在乎,你不在家我更自在。”
不是的。凌清决想推翻自己的言论。
別人都欺负他,你怎么也欺负他啊?
孟疏却没受到影响,笑得很温柔开朗,厚著脸皮非要和凌清决挤在一张躺椅上。
“给个位置。”
凌清决脸部线条绷得很紧,別彆扭扭地说:“你真討厌,一来就抢我位置。”
“我想挨著你。”孟疏笑呵呵地抱住他的胳膊,睁著大眼睛,“猫猫啊,我想陪你走下去。”
凌清决任由他抱著,微微抬起下巴,“看你表现吧。”
“好啊。”孟疏看著他,目光那样虔诚似信徒,用一种轻舒缓慢的语气,“我会一直给你做饭,陪你晒太阳,给你送礼物,帮你浇,一直到我生命终止的那一刻。”
他的眼睛好像长在了凌清决身上。
一刻也移不开。
这是最动听的情话。
可凌清决知道,这也是孟疏一生中最哀伤的时刻。
当他作为旁观者见证了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孟疏投向他的每一个温柔似水的目光里,都在述说著告別。
在孟疏目不转睛看向他的那一秒,是孟疏一生中最难过的一秒。
只是他从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