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能等过了这洞房烛,哪怕明日,后日再找个合適的时机说呢?
非要在这本该浓情蜜意、一生仅此一次的新婚之夜,让她直面丈夫的另一段情缘?
梁玉瑶心中百转千回,一时间竟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不知是该体谅他的坦诚,还是该恼他选错了坦白的时机。
陆临川一直观察著她的反应。
他知道,这第一步算是迈过去了,但绝不能任由这沉闷凝滯的气氛持续下去。
该哄的时候,必须得哄。
他立刻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青瓷茶壶,又为梁玉瑶面前的空杯续上了一杯温水。
接著,他目光扫过桌面,看到之前挑盖头用过的那柄繫著红绸的喜秤,心中一动,便伸手將它拿了起来。
他走到自家媳妇面前,將喜秤双手捧起,微微躬身,做出了一副负荆请罪的姿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娘子心中若实在气不过,就拿这个打两下出出气,我保证不躲。”
梁玉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目光落在他捧到眼前的喜秤上,又抬起眼看向他写满认真的脸庞。
盘踞在心头的那点委屈和闷气,竟被这带著点笨拙又无比真挚的举动衝散了大半。
在朝堂上运筹帷幄、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陆学士,私下里为了哄自己,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一丝感动悄然漫上心尖,压过了那些复杂的情绪。
她终究没忍住,唇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伸手轻轻推开了他捧著的喜秤。
“夫君说什么傻话。”她的声音恢復了平日的柔和,带著一丝无奈的笑意,“夫妻本是一体,荣辱与共,哪有什么错不错的,过去的事,说开了也好……”
陆临川见她展顏,就顺势绕到她身后,双手搭上她纤细柔韧的肩颈,力道適中地揉捏起来:“娘子心胸宽广,能得遇娘子,结为夫妻,是我陆临川几世修来的福分。”
梁玉瑶又笑了起来,这下是真的被哄好了。
她端起面前那杯温水,仰头一饮而尽:“夫君,那……挑个日子,把清荷姑娘接回府里来吧,总要有个名分才是。”
陆临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虽然此事他有自己的打算,但新婚之夜,岂能將心思放在如何安置另一个女子上面?
这既是对自家媳妇的不尊重,也可能让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
他俯身,双手从她肩上滑落,轻轻握住她的双手,將她拉起身来:“此事不急,以后再说。”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没等梁玉瑶再说什么,他便牵起她的手,引导著她,一步步朝著那张铺陈著龙凤锦被的婚床走去。
梁玉瑶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快。
两人在床沿並肩坐下。
梁玉瑶脸颊滚烫,盯著自己放在膝上、被他轻轻握住的手:“夫君……”
陆临川侧身面对她,一手依旧握著她的柔荑,另一只手则微微用力,便將她轻盈的身子揽入怀中。
梁玉瑶低低地“呀”了一声,身子瞬间软了下来。
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几乎是脱口而出:“夫君……除了那首《清平调》,你……还给清荷姑娘写过別的诗吗?”
陆临川搂著她腰肢的手,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微微一僵。
梁玉瑶心思细腻敏感,这停顿落在她感知里,如同印证了某种猜测。
果然有……
一股混合著酸涩和好奇的情绪悄然滋生。
她抬起头:“妾身一向仰慕夫君才华,夫君作的诗词,妾身都曾拜读过。”
“夫君还写过什么诗?”
“能念给妾身听听么?”
陆临川额角几乎要沁出冷汗。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句要是念出来,今晚他恐怕真要去睡书房了。
“这……”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今日饮了些酒,又忙了一天,脑子有些混沌,一时……真想不起来。”
“时辰真的不早了,娘子也累了一天,我们还是快歇息吧。”
说著,搂著她腰肢的手臂便微微用力,身体前倾,意图明显。
梁玉瑶却不肯就此放过,反而更紧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仰著脸:“夫君既然选择將此事告诉妾身,为何不……不说清楚呢?”
房间內的氛围已然彻底改变。
梁玉瑶晕乎乎的,脸颊滚烫,手脚发软。
她甚至不太明白,自己为何非要追问这个答案。
或许是为了缓解那不断累积的紧张,或许是为了享受此刻这唯一能让她占据一丝上风的微妙快感,或许……也只是单纯地对那首诗感到无比好奇。
陆临川看著她嫣红的双颊、水润的眼眸和微微噘起的、带著点倔强的唇瓣。
解释无用,躲避更糟,不如——
他不再犹豫,猛地收紧手臂,將她柔软的身体更紧地嵌入自己怀中,同时俯下头,直接封缄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追问。
“唔~”
梁玉瑶所有的声音都被堵了回去。
她的眼睛瞬间睁大,写满了错愕。
一股灼热的电流从唇瓣相接处猛地窜遍全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只能被动地承受著他带著酒意和某种压抑已久渴望的吻。
温软濡湿的触感攻城掠地,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唇齿间陌生的、令人战慄的酥麻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刷著她的意识。
良久,唇分。
梁玉瑶大口大口地喘著气,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离水的鱼儿。
方才短暂的窒息和那汹涌的感官衝击,让她浑身瘫软,意识混沌,只能无力地倚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樱桃,眼神迷离,彻底陷入了情迷意乱的漩涡。
陆临川搂著她腰肢的手缓缓下移,带著滚烫的意图,探向她腰侧繁复的嫁衣系带。
那层层叠叠的丝絛盘扣,此刻在他眼中无异於最恼人的阻碍。
他的声音带著浓重的情慾和一丝显而易见的笨拙:“这衣服……怎么解?”
梁玉瑶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夫君,我、我来吧……”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著自己都未曾听过的媚意。
“不行。”陆临川果断拒绝,手上动作却愈发急躁,“我来。”
他摸索著光滑的丝绸系带,试图解开那精巧的盘扣。
然而繁复的嫁衣扣襻交错,心急之下,非但未能解开,反而越缠越紧。
他没了耐心,手上猛地用力。
“撕拉——”
一声清脆的布帛撕裂声骤然响起,在寂静的婚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梁玉瑶低呼一声:“夫君,別……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