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米高空上,波音787的机舱內气压微微波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墨老爷子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扶手,指节泛白,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著细微的刺痛。
他深陷的眼窝下,浑浊的瞳孔微微收缩,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老爷,您还好吗?“陈医生立刻俯身过来,声音里带著掩饰不住的担忧。
墨老爷子摆了摆手,另一只手颤抖著从中山装內袋里摸出一个鎏金药瓶。
瓶身在机舱顶灯的照射下泛著冷光,上面刻著繁复的家族纹章。
他拧开瓶盖时,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响,倒出两粒白色药片时,手背上的青筋如同枯藤般凸起。
药片落在掌心,发出细微的声响。
老爷子没有喝水,直接將药片乾咽下去。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顺著舌根蔓延到喉咙深处,让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您先喝点水。“陈医生递来温水,声音轻缓,“高空环境下,心臟负担会加重。“
墨老爷子没有接,只是缓缓摇头。
他的目光越过陈医生,落在对面座位上的墨时安身上。
年轻人正盯著舷窗外翻滚的云海,指间夹著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酒液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墨时安的侧脸在机舱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锋利,紧绷的下頜线像是刀刻般分明。
他穿著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衬衫领口微微敞开。
“少喝点。“老爷子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手杖轻轻敲了敲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箏箏要是闻到你身上的酒味该嫌弃了。“
墨时安闻言,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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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將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烈酒的灼烧感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底那股躁意。
他放下酒杯,玻璃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不会想见我的。“墨时安低声道,声音里带著压抑的痛苦。
机舱內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在耳边迴荡。
墨时安没再说话,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液在杯中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他盯著那些光斑看了许久,然后再次仰头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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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溪苑。
云箏的呼吸渐渐平稳,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
傅凌鹤坐在床边,钢笔在文件上划过最后一笔,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合上文件夹,目光落在云箏熟睡的脸上。
她的唇色仍有些苍白,但眉间的郁色已经淡了许多。
傅凌鹤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指腹在她微凉的皮肤上短暂停留,能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
傅凌鹤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
“好好睡吧。“他低声道,嗓音低沉温柔,像是怕惊扰她的梦境。
起身时,他动作极轻,连床垫都几乎没有下陷。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指尖在袖口处微微一顿。
那里还沾著云箏的泪痕,虽早已乾涸,却在深色布料上留下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痕跡。
傅凌鹤垂眸看著那道泪痕,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暗了暗。
他想起云箏靠在他怀里哭泣的样子,想起她颤抖的肩膀和无声的泪水。
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他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绷紧,隨即转身离开,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房门轻轻合上时,锁舌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走廊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隨著他的移动而不断变换形状。
傅凌鹤一边走一边整理袖口,动作优雅而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