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后微微頷首,目光悠远:“是啊,古来帝王皆在乎传承,独先帝曾言:『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乃万民之天下。』他一生都在践行此道。哪怕最后將基业传给一个外姓人,他也认了。”
先太子妃轻嘆一声,感慨道:“如此胸襟,当真千古难寻。”
先皇后却笑了笑,语锋又一转:“但先帝还是留了一手的,他留了一份遗詔於燕太妃处:若皇上继大统后,祸国殃民,燕太妃可拿出遗詔,废了拓跋洲,另立新君……好在皇上这么些年为天下万民谋福谋利,那遗詔一直没用上……”
说到最后,那语气是无比骄傲的,也是落寞的。
因为那个时候,这对帝后已渐渐生出嫌隙。
拓跋洲是杀伐之君,早年酷爱征战,以武力威慑邻邦,而太子有先皇仁德之风,很会笼络人心。
当太子的威望要胜过君王时,渐渐老去的皇帝,难免会有猜忌之心。
虽然她试图在缓和,可没什么用。
而白綾幕布上,先皇后和先太子妃的对话,也就此告一段落。
看完这番对话的眾人,全都在面面相覷,震惊之情,皆难以言表。
无他,就是太震撼了。
可不等他们说什么,白綾上忽就跳出了太后的画面——与现在的太后所不同的是,此太后似更为年轻。
有人小声地在问:“太后……活得好好的,怎么也显灵了?”
韩景渊再次强调道:“这不是显灵,只是十余年前的影像……”
说话间,那画面活了。
画面上,太后跪在佛像前,捏著佛珠,敲著木鱼,念了一会儿经,念完,叩了一个头,冷冷说了一句:
“奉天太子越来越不听话,他最近一直在和他皇叔对著干。留下他,迟早会成大患。
“还有那个宇文瑾,咱们这位太子妃,最近是越来越不安分,竟敢在暗中调查礼先生的旧事,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边上有老婢在应:“太后,是时候可以动手剷除他们了吧!”
太后又念了一会儿经,才寒目落下一句:“拓跋家的人,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成为这个王朝的继承人。我,王瑶在此立誓……”
最后定格在白綾幕布上的是太后阴狠可怖的脸孔,一反其平时的慈眉善目,眸光灼灼,皆是算计。
……
刚刚放了两段影像。
第一段影像,用先皇后和先太子妃的对话,验证了余嬤嬤的话,所言非虚。而余嬤嬤则是太后身边的人,足可证明余嬤嬤的话是可信的。
第二段影像,用太后自己说过的话,也验证了余嬤嬤的话,绝非妄言,太后身边的那老婢,正是现在守著太后的那位杜嬤嬤。
谢兰台已是第三次看这两段影像,当时就感嘆“科技”的厉害,竟能將以前发生的事,用这样一种形式保存下来。
现在呢,看韩景渊將它凭空投射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当年的种种,越发感慨“科技”的神奇。
说真的,今日种种如梦如幻的影像,可能对於普通大眾而言,更像是一种惑人心志的妖术。
“这是妖术,绝对是妖术……”
太后身边的杜嬤嬤再次大叫起来,並扑通冲乾帝跪下道:
“陛下,安北王这是在运用妖术诬陷太后,还请陛下莫要相信这等邪祟之术啊……”
果然啊,当真有人以“妖术”来质疑这两份证据的可信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