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歷来农民造反,都没有成功例子,他们即便真的想要造反,也闹不出什么动静。”
邹文靖摆了摆手:“不一样——”
“过往农民造反,之所以会屡屡失败。”
“共有两点原因。”
“其一,力量不足。”
“其二,未曾开窍读书,以至於即便有些成绩,也是愚昧无知,没有任何方略———“”
“这也是为何朝廷和各大世家,很少让知识在民间传播的因由。”
“而现在不同了—”
“这背后策划之人,让那些愚昧民眾识字,读书”
“那在不久的未来,他们当中会诞生多少治国能臣,领军人才?”
“我认为,教民眾读书,令他们开窍,才是最可怕的!”
“啊?”周延暉一证:“比传授武道功法还可怕?”
“没错!”
“天下武道功法,莫不是从百家学术之中诞生。”
“以文入武的例子,在过往屡见不鲜———”
“只要给他们时间,普通拳脚功夫,也会慢慢演变成强大武学!”
“万千民眾之中,定会诞生人杰,定会进发出超乎想像力量!”
周延暉还是不太相信:“大人,他们毕竟血脉低贱—”
“哼?”
“血脉低贱?”
“谁若是信了血统论调,那就是傻子!”
“刘邦起於沛县亭长,韩信乞食於漂母,樊屠狗之辈,他们哪一个不是你口中『血脉低贱”之徒?”
“在未成事之前,他们的血脉比起这些民眾高贵到哪去了?”
“一县之才,可安天下。”
“更湟论整个江汉!”
周延暉眼晴一瞪,终於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失声道:“大人,我们应当立刻將此事匯报给朝廷啊—.”
邹文靖点点头:“嗯,此事非同小可,我这就给朝廷写—“
话未说完,又是夏然而止。
他忽然想起数月之前,顾秋突然造访,与自己说了这么一段话。
“文靖,有些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
“若是上了称,一千斤都压不住。”
“江汉的事,我希望你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时,邹文靖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如今再看这背后策划之人,八成就是顾秋!
邹文靖双眸微眯,暗暗沉思,足足过去一刻多钟,才做下决断。
“延暉,將此事埋在肚子里,別让第三个人知道。”
“为何?”
邹文靖解释道:“对方能在江汉教人读书,传授武道,那在其他地方呢?”
“即便朝廷派大军平定了江汉,就能確保不会有活口逃生?”
“依我看,对方已经有了气候,不仅仅在江汉,其他地方也在发展壮大—
“你我都不擅武道,修为低下,又不是名门出身。”
“一旦被他们视作仇敌,如何自保?”
“还有——.”
“若他们日后真酿成大势,那你我今日隱瞒之举,就是一桩功劳。”
周延暉:“可他们能酿成大势吗?”
邹文靖呵了一声:“这谁知道?”
“但两头下注,不论哪一方贏了,对你我皆是有利。”
周延暉:“可若是他们没有酿成大势,被朝廷剿灭了,你我难逃失察之罪啊。”
邹文靖展顏一笑,眼角细纹里儘是狡:“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调离江汉。”
“只要我们走了,那江汉往后如何,与我们有何干係?”
周延暉恍然大悟,拱手道:“大人英明!”
数日后,岭南宋家。
“大哥,大哥!”
宋缺正在房间里打坐修行,门外忽然传来宋智的疾呼。
紧接著,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宋智匆匆跑了进来:“大哥,出大事了!”
宋缺微微皱眉:“这般毛毛躁躁的,怎么了?”
“那个顾秋,便是大同行会的首领!”
“而且....“”
“他在不久前凭藉一人之力,杀了八位得证巔峰!”
宋缺瞳孔猛缩:“这不可能!”
“大哥,千真万確!”
“皇帝已颁发明詔,召集各地门阀世家,江湖大派入京议事。”
“我宋家也在邀请之列。”
闻听此言,宋缺先是一愣,隨即眼底浮现论异之色:“他——·.
“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得证巔峰,怎么可能硬憾八位同境界高手?”
宋智嘆道:“此事的確匪夷所思——
“想不到,那个顾秋竟能做到这等鬼神莫测之事——”
“但。”
“陛下明詔上说得对,顾秋的存在,大同行会的存在,是所有世家的威胁!”
“他们的理念太过愚蠢,太过天真,註定与世不容,也註定是两大皇朝,所有世家,
所有江湖大派的敌人!”
“不论这大同行会有多厉害,那顾秋有多强大。”
“都必须彻底剷除!”
宋缺挑了挑眉:“这件事——容我想想。”
“还有什么可想的?”
“大哥,我知道你和顾秋交情不错。”
“可他註定与我们水火不容,註定要被彻底剷除!”
宋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步来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看向园中风景。
“朝廷已经有那么多人了,多一个宋家不多,少一个宋家不少。”
“宋家去与不去,又有何区別?”
宋智微微一:“这倒也是啊—.““
“就让他们与大同行会都个你死我活。”
“七大世家和皇族的力量越弱,宋家的地位就越高。”
“嘿,还是大哥英明。”
宋缺没说话,依旧看著园中风景,面色平静如湖,心中却是波澜四起。
脑海中,回想起初见顾秋之时的场景。
为了那些灾民,他可以得罪江汉世家,可以得罪江汉世家背后的更大势力。
如今.—·
连『天”也要挑战了吗?
有些人认为顾秋是个疯子,但宋缺知道他不是!
他只是无法理解这个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或许,我也该深入民间看看了———
“大哥,你说什么?”
宋缺摆摆手:“没什么,我近期要出门一趟。”
与此同时,大隋,渝州,黄家村附近。
得知徒弟们无恙之后,雁归浅整个人放鬆了许多,也开始关注长眉道长提出的那件事了。
“长眉前辈,圣门两派六道分裂多年,想要一统何其艰难?”
“此事您有何章程?”
长眉呵呵一笑:“以往圣门分裂,乃是各派都得以安生,虽有佛门大敌,却威胁不到自身安全。”
“如今,佛门与皇族世家联手。”
“那各派便人人自危,想要存活下去,唯有合併这一条路走!”
“老夫已经和很多人谈妥了,近期召开圣门大会,推举一位—.嗯?”
“雁宗主,那是你阴葵派弟子吧?”
雁归浅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村口位置。
佇立一名身著紫色长衫,腰肢犹如弱柳扶风,盈盈一握,丰盈却不失曼妙的年轻女子。
“是美娘。”
雁归浅面色一喜,连忙快步上前。
“师父?”
此刻,萧美娘也察觉到雁归浅的到来,当即运转轻身功法,飘到雁归浅面前,拱手作揖:“弟子见过师父。”
雁归浅点了点头,语气急迫的问出心中疑问:“美娘,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还有—”
“阴癸派之事,与顾秋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