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下午帆船部的人要在密西根湖畔集训,我们跟著去玩帆船咯。”诺诺被嘴里的一大口绿豆冰沙冻得直打哆嗦,她抬起头来,看向路明非,
“总不能真一直在寢室里憋著吧?出去见见世面,和兄弟们打成一片。”
“哪种意义上的打成一片?”路明非嘴贱。
帆船部名义上属学生会管辖,而学生会又是愷撒的一言堂,加入这个组织的卡塞尔学院学员都是些个人英雄主义冲昏了脑子的傻逼。
鬼知道会不会有人因为路明非这些日子风头无两压过加图索少爷而衝冠一怒为蓝顏,
在玩帆船的时候下黑手。
“就是拓展你的人际圈子咯,虽然是s可毕竟还没有展露崢嶸,大家这会儿都还在对你的能力进行观望。可总有一天这间学院里你会成为说话远比愷撒和阿巴斯都管用的那个人,而且我估计这一天来得不会太迟,那时候你总不能举目四望连个熟人都没有吧?”诺诺说这些话的时候漫不经心,可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就是有一种仿佛回到了另一个世界线、她用大姐头的身份在对自己淳淳教诲时的模样。
路明非看了眼媧女,小祖宗对这事儿似乎挺期待,眼晴闪闪发光,脚趾头像是在打架。
他再看看苏茜。
“你们去,我下午有事。”苏茜仰著小脸。
联繫到诺诺上午还说这姑娘在射击馆练习射击,路明非点点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姜菀之按著膝盖坐在床沿:“你们要么是新生要么是故地重游,我这都从剑桥毕业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蛮久才下定了决心要回来念个研究生,总得先拜拜码头,我就不去了。”
听闻姜菀之口中拜码头这三个字路明非肃然起敬,恍然间有一股拎著菜刀走出村口准备仗剑天涯的小年轻忽而碰见江湖上早已鼎鼎大名的古墓派女侠时的敬畏。
路明非以前既看金庸也看古龙,古惑仔之类香港早期黑社会电影也看得不少。
对这种江湖黑话很有些嚮往,只不过去东京之前他就是个跟著愷撒瞎混的狗腿子,没人拿正眼看他。回来成了学生会主席也得注意仪容仪表言谈举止,更不能把这些听上去拉风得没边儿的黑话放在嘴里。
最终路明非也没得过性格原本就倔强的诺诺,和对帆船这项活动显得颇感兴趣的媧女。
学院其实距离密西根湖畔还稍有一小段距离,等路明非开车带人抵近的时候集训早开始了。
今天的风相当合適,由北向南,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十几条白色的帆船鼓起球帆被风带著飞渡一个又一个浮標。
周德刚老先生驱车把那辆被路明非留在芝加哥的座驾迈巴赫送来了山顶校园,然后乘坐媧女来时的直升机离开,可谓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现在路明非正安坐在副驾驶上,沿著在红杉林里穿过的环山公路上慢悠悠地开去湖畔。
远远看去那座码头占地面积居然很有些广阔,建在一片深水湖湾里,灰白色的水泥柱子上面铺上合成金属板就成了卸货的栈桥,周围堆著被上了锁的货柜。
只是依靠列车进行补给的话是远远不够的,尤其学院仍在扩建冰窖和冰窖下方那个超级避难所规模的情况下。
所以他们有时候也会用湖上货轮来走水路运输。
靠湖的一角佇立著巨大的灯塔,夜间那座灯塔的气灯总是开著,以前路明非会晚上来这里钓鱼。
作为学生会那时候的领袖,帆船这种相当热门的运动路明非当然也得会,並且在伊莎贝尔的要求下他还得精通。
那时候路明非不愿意,说我寧愿坐游艇也不想光膀子和一群猛男劈波斩浪互相讚嘆对方的胸肌。
小秘书就微笑著说游艇其实是一个开派对的工具来著,强大的发动机烧著油带你前进,申板上音乐缠绵香檳酒折射灯光,这种生活当然很棒啦。
她说主席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当然很有钱,学生会近几十年来积赞下了外人无法想像的財富,就算在你任职的这些年隨意挥霍过上皇帝般的生活也没关係。
“可就算是英勇善战的棕熊,泡在蜜饯里最终也会失去所有的战斗力,被山的深处来的猛虎咬断喉咙。哪怕愷撒也会像是锻造精钢那样磨礪自己,帆船这种考验技巧和力量的运动当然也是磨礪的一种方式。”
因为帆船没有发动机,陪伴你的永远都只有风。
你要跟风当朋友、有时候也跟它战斗,雨过天晴的时候船在风中飘行,没有发动机的声音,也没有宽散的甲板和躺在泳池边的比基尼女郎,但那才是所谓航行。
面对这个危险的世界你能依靠的唯有自己,当然,还有那股子永伴身边的风。
帆船部是学院中热衷於这项运动的学生们自发组织的社团,不过並不意味著所有的帆船都属於他们。
学院也有公用的资產,只是得交押金。
媧女说她要玩帆船校董会当然得上心,半个小时前就空运来了崭新的白色单体帆船。
路明非在车里换上泳裤,跳出来的时候引起了那些聚在码头附近、观望帆船比赛的女孩们的注意。
可这傢伙踏上帆船的时候注意到的却是远处那个冲在最前方的傢伙。
大臂的线条流畅,像是古希腊时期遗留下来的大理石雕塑那样坚硬、美丽,而紧绷的缆绳则质感十足,灌满气流的风帆鼓起来,冰冷的湖水溅起在那男孩赤裸的巨大胸肌上。
愷撒。
路明非確实记得这间学院里有那么几个极其热衷玩帆船的傢伙,如愷撒,如叶胜。
自叶胜入学之后,金羊毛杯已经连续三届在卡塞尔学院与芝加哥大学的帆船比赛上落进这个双臂极长的大男孩领导的队伍里。
后来叶胜与酒德亚纪一起加入执行部,愷撒又成为了帆船队新的领队,於是芝加哥大学遭遇了更加令人沮丧的失败。
那边媧女和诺诺也换上了让好身材一览无余的连体泳衣,为了防止因为鼻血喷出而导致的贫血休克路明非明智地儘量避免把眼睛转过去。
为了防止船头漂移他先解开船尾的缆绳再解开船首缆绳,只保留一根缆绳临时固定最后一脚踢掉。
因为此时无风路明非不得不跳下水中,弓起背让雄狮般的肌肉群潮水般起伏,推著帆船慢慢驶出码头。
这令人血脉贡张的一幕像是大力神赫拉克勒斯顶起天穹,极强的张力和极吸睛的身材让岸边的女孩们眼睛发亮。
等推出码头后路明非才跳上帆船,迎风升帆、將船头转向风向约一个小锐角。
主帆升起、前帆升起。
繚绳收紧。
因为风从侧面来,这时候算是横风航行,路明非將帆半放开,风帆鼓起,帆船劈开忽然汹涌起来的浪,迅速追向前方的船队。
诺诺在腋下夹著救生衣,白皙的双足在沙滩上微著,小腿紧绷弧线优美,另一只手则在眉宇上方拢著小帐篷,远远的向著路明非的背影眺望,酒红色的眼晴在阳光下沁著嫵媚的光。
她咧开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他以前没玩过帆船吧?这么熟练?”诺诺看向几乎被缆绳缠起来正生闷气的媧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