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双方就像两堆浇满了火油的干柴,只需要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火星,就足以点燃一场焚毁整个大陆文明根基的全面战火。
而在三大帝国紧锣密鼓地调兵遣将、对星斗大森林形成战略合围之势的同时,星斗大森林最核心的生命之湖畔,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曾被甘雨以极致之冰暂时封困的帝天,早已破冰而出。
在幻胧的意识脱离他躯体的瞬间,这位兽神便拼尽了全部的精神力与意志力,疯狂对抗着幻胧残留在他灵魂深处的毁灭烙印与操控后手。
耗费了数个时辰,才终于勉强挣脱了那可怕的精神束缚,重新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但幻胧在离开之前,还馈赠般地将更为恶毒的礼物深植于他的血肉与精神之海深处。
此刻的帝天已化为人形,一袭破碎的黑袍衬得他面色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
他单膝跪在湿润的湖畔泥土上,右手死死地按压着自己的头颅,额头上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整张脸都因灵魂层面的极致痛苦而剧烈扭曲着。
在他面前,古月娜一袭银白长裙曳地,身姿婀婷,静静地伫立在波光粼粼的湖水边,紫色的眼眸深邃如同万古寒潭,平静得看不出丝毫情绪波澜。
“主……主上,是属下无能,大意轻敌……被外邪所控,酿成……弥天大错……”
帝天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擦,每吐出一个字,都充满了痛苦与自责。
“因我之故,致使数万同族惨死,族群元气大伤……帝天罪该万死,求主上赐死,以我之血……略慰同族在天之灵。”
一旁化作人形的碧姬、万妖王、熊君等凶兽,看着跪地请死的帝天,脸上皆是复杂难言。
他们已从主上口中知晓了部分真相,明白发动那场毁灭性兽潮的命令并非出自古月娜,而是帝天惨遭控制后的结果。
帝天本身是无辜的受害者,可魂兽一族承受的巨大损失却是血淋淋的现实。
碧姬翡翠般的眼眸中盈满了不忍与悲伤,她张了张嘴,想开口为帝天求情,可在触及古月娜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紫色眼眸时,到了嘴边的话语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在这位至高无上的魂兽共主面前,没有她的允许,无人敢妄置一词。
帝天此刻是真的一心求死。
作为星斗大森林无数年来的守护者与管理者,他亲手将所守护的族群推向了毁灭的边缘,这份深重的罪孽感几乎将他的意志压垮。
但仅仅如此,以帝天那历经数十万年磨砺的坚韧心志,尚不至于彻底崩溃求死。
比起用死亡逃避,他更可能的选择是戴罪立功,以残生赎罪。
真正让他绝望、不惜求死的根源,在于幻胧离体前深深植入他体内那如附骨之疽的毁灭烙印。
这烙印已深入他的骨髓,腐蚀他的魂核,缠绕他的灵魂。
自被幻胧占据身体后,他除了原有的黑暗属性,竟诡异地多了一种充满死寂与破坏的毁灭属性,实力也因此暴涨一截。
但获得这份力量的代价,是灵魂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毁灭意志的疯狂呓语与侵蚀。
那些低语如同亿万条毒蛇,日夜不休地在他脑海嘶鸣,诱惑他放弃抵抗,彻底拥抱毁灭的终末之道,将眼前这个生机勃勃的斗罗大陆文明彻底碾碎、归于虚无。
此刻,他尚能凭借数十万年苦修积累的庞大精神力与坚定意志强行压制,可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残破之躯还能支撑多久。
一旦意志防线失守,彻底堕落,他将转变为反物质军团的毁灭先锋,到那时,又会给本就遭受重创的魂兽一族带来何等可怕的灾难?
所以帝天宁愿就此终结生命,也不愿再次成为敌人手中的屠刀,挥向自己的同胞。
魂兽一族,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来自内部的打击与风浪了。
“主上,刚刚得到确切探查消息,人类三大帝国已集结大量精锐兵力,将星斗大森林所有已知出口要道彻底封锁。”
“他们的魂师军团正在外围构建防御工事,各种大口径的定装魂导炮也已架设完毕,炮口……皆指向森林核心方向,看其架势,恐怕随时都有可能向我们发动全面进攻。”
就在这时,负责外围警戒与情报的万妖王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语气无比凝重地汇报道。
“该死的人类,欺人太甚!”
性情最为暴烈的熊君猛地一拳砸在地上,恐怖的巨力使得大地都为之一颤,他双目赤红,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