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拿来衣衫后,一如既往站在一旁看著萧衡给晞玥脱衣。
起初为给晞玥穿衣,他生怕弄伤女儿,动作小心翼翼、躡手躡脚,甚至特意將留了多年的护甲尽数剪去。
如今他已熟练了许多,还能腾出手接住她胡乱挥舞的小肉手,在她掌心轻轻挠著痒痒,逗得晞玥咯咯直笑。
待將衣服穿好后,萧衡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满面宠溺地瞪著女儿:“你这个小东西,你瞧父皇桌案上的奏摺都堆积成山了,还闹著要父皇抱。”
晞玥抬起稚嫩小手轻抚上萧衡眉间。
这轻柔一触,瞬间勾起他记忆深处另一女子抚眉的旧影,令他心头一颤,喉间顿时发涩。
但是很快地,他便將那些情愫藏於心底,勉强勾起一抹笑容,只是那抹笑容却是充满了酸涩。
“玥儿也见不得朕皱眉么?”
玥儿挥了挥胳膊,却不慎將桌案上一摺子打翻在地。
萧衡垂眸一看,那道摺子竟是攻打刘国的摺子。
桌案上,一共有三道摺子,分別是攻打刘国、姜国、燕台国。
他方才正在沉思著,应该去攻打哪个国家,如今这攻打刘国的摺子便被晞玥掀翻在地,莫非……这是上天的暗示。
这时,他突然想起之前褚棲迟天象之事败露之后,他却一口咬定柳月棠命格太弱,承受不起浓厚的福泽,又说晞玥是福星。
莫非,他所言並非全虚。
那日接生嬤嬤也说,晞玥出生的日子好,时辰也好。
而眼下,这个福星便借上天之意,告诉自己先攻打刘国。
正想著,外头便来稟报太后来了,萧衡连忙將几道摺子合拢。
苏南卿虚揽著太后肘间,掌心悬在银丝绣团寿纹的广袖外,半扶半护地隨太后迈入內殿。
“嬪妾给皇上请安。”
萧衡並不抬头,只轻轻摇晃著拨浪鼓逗怀中的女儿。
“柔婕妤,你怎么来了?”
苏南卿柔声道:“嬪妾忧心皇上忙於国事而不顾龙体,所以特地亲自熬了养生汤来。”
太后看著桌案前的萧衡满心疼惜。
之前,他因柳月棠之死整日鬱鬱寡欢、借酒消愁。
后来却突然性情大变,一心扑在朝政上,日夜操劳,不召妃嬪侍寢,也不迈出承明宫半步,每日仅睡两个时辰,半月间,面容就已愈发憔悴消瘦。
而越是这般,太后便越是怕。
她怕萧衡借朝政麻痹自己,强行忘却柳月棠之死。
苏南卿看著玩拨浪鼓的晞玥,眸色顿时变得柔和无比,缓缓上前:“皇上,您同太后说会儿话,嬪妾来抱公主吧。”
说著,她便伸手將晞玥抱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