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沉沉的却异常坚定,“朕相信,熙贵妃她不会叫朕失望。”
见端柔神色恍惚,萧衡和声道:“皇姐放心,朕知道你怕什么。”
“当年,父皇便是因为动了情字离我们而去,我自不会重蹈当年的覆辙。”
“於朕而言,最重要的,从不是什么儿女情长,而是这万里山河、景和社稷!”
端柔鬆了一口气:“那便好。”
又聊了许久,端柔方才离去。
萧衡对著门口扬声道:“周德福。”
周德福连忙走了进来:“奴才在。”
“今日不必传午膳了,去邀月宫用。”
“是!”周德福应下,正欲下去时,又瞧了萧衡一眼,喉头微动,欲言又止。
萧衡见状,拧眉道:“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周德福犹豫片刻,还是慢吞吞的说出了口:“说来也奇怪,方才贵妃娘娘来了,可在这门口站了一会儿,便又回宫了。”
“还说……还说让奴才莫要告诉皇上。”
“什么!?”萧衡脸色大变,怒喝道:“你为何不早说?”
“奴才……奴才……”
未待周德福话说完,萧衡已猛地起身冲了出去。
周德福连忙小跑著跟在了后面。
邀月宫。
柳月棠回来后,便一直在看书。
萧衡那些话,她虽有些失望,不过细细想来亦在情理之中。
她对萧衡尚未付出真心,又何必要求帝王对自己有心?
他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恰在此时,风卷书页,一闋诗词倏然入目:
儂今独爱己,休为情所羈。心向暖阳照,开满春枝:
柳月棠嘴角缓缓扬起:“好一句,心向暖阳照,开满春枝。”
女子者,惟自珍自爱,方才能灼若流霞,绽尽风华。
她执起毛笔,將那句诗词圈了出来。
“哇——哇——”这时,晞玥的哭声突然响起。
柳月棠连忙放下毛笔,將书合上,拧眉道:“玥儿怎么哭了?”
挽秋望了一眼侧殿,笑道:“想来是公主饿了吧。”
柳月棠起身往外走去:“本宫去瞧瞧。”
而那厢,龙輦落至邀月宫门口时,萧衡后颈的冷汗已浸透玄色蟒纹衣领。
隨著步伐逐渐靠近正殿,他的心跳愈发急促,毫无缘由地心生恐惧。
生怕方才自己在勤政殿所说的话被柳月棠听到了。
那些话,半真半假。
他的確是將江山社稷排在第一位,可柳月棠在他心中,並非什么明贵妃,张贵妃可以替代的。
他一是为了宽皇姐的心。
二是,他习惯了在人前表现的冷酷无情。
他也必须是个冷峻威严的帝王,不叫人寻到一丝软肋。
待他踏入殿中,却空无一人。
桌案上的书页在风中簌簌翻动。
萧衡缓步上前,素手將书卷徐徐展开,不过隨意翻了几页,忽见某处诗词被硃砂赫然圈起。
他指腹微顿,压住纸页,一行行小字便直直撞入眼底。
隨著最后一个字映入眼帘,萧衡指尖骤然发颤,胸腔里像炸开一簇火,烧得眼眶发烫。
连嗓音都变得沙哑发颤:“好!好一句儂今独爱己,休为情所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