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嬪微微点头,神色冷凝:“正是,那暗中谋划之人,便是想让家父將所收財帛呈於御前,坐实你父亲行贿之罪。”
“若家父不从,那人便要將罪证呈於御前,届时你我母家都將万劫不復。”
柳月棠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心,眸中寒芒流转:“与其说是衝著柳家来的,不如说是衝著本宫来的。”
“正是,娘娘您如今怀有皇嗣,倘若柳家沦为罪臣,这腹中皇嗣日后怕是也要遭人非议,而娘娘您……恐怕也晋升无望。”
凭著柳月棠如今的宠爱,诞下皇嗣即便不会马上封为贵妃,寧嬪相信,也早晚有封贵妃那一日。
可若柳家真沦为罪臣,不仅会阻断来日晋升之路,恐怕现下地位也岌岌可危。
柳月棠深深吸一口气,沉思著:“本宫那嫡母向来贪图虚荣,本以为这两年有所收敛,岂料竟愈发肆无忌惮,竟敢犯下贿赂朝臣此等重罪。”
寧嬪亦是焦头烂额:“本宫的父亲何尝不是,这吏部侍郎之位本就让底下的人虎视眈眈,他偏还知法犯法,又被人抓到了把柄。”
柳月棠捋清思绪后,疑惑的望著寧嬪:“姐姐若是想要解决此事,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吏部侍郎大人將家母所行之事上奏於皇上,如此一来既能弹劾本宫父亲,又可彰吏部清廉之德。姐姐为何还要让本宫前来,將此事告诉本宫?”
寧嬪眸光望向满院奼紫嫣红的草,幽幽道:“本宫入宫七年,从不愿捲入纷爭,唯愿守著这馨兰宫一方天地,与鳶儿安稳度日。”
“娘娘母亲固然有罪,可臣妾的父亲却也是糊涂,而且臣妾瞧著,那幕后之人的目的恐怕也不止是针对娘娘和臣妾母家,更想藉机搅乱后宫。”
“臣妾虽於娘娘交情浅,却对娘娘很是投缘,所以便唤娘娘来商量一番,想一个万全之策。”
所有的话,皆是她肺腑之言。
她想帮自己母家,也却不愿捲入后宫纷爭,因此得罪柳月棠。
就凭她能够两年从御女之位荣升至妃,便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人物。
况且,她想帮她,帮这个眉眼极似自己妹妹的女子。
见她甚是诚恳,柳月棠面色有些动容:“还好本宫遇见的是寧嬪姐姐,否则柳家恐怕已遭大难。”
说著,她缓缓起身,对著寧嬪行了一谢礼。
寧嬪连忙按住她:“娘娘您是妃,如此怎可使得?”
“您快坐下。”
柳月棠坐下后,嘆息道:“此事本宫父亲或许还不知情,恐怕也是嫡母瞒著父亲做下的此等蠢事。”
寧嬪一惊:“娘娘的嫡母竟这般大胆?”
柳月棠微微点头:“正是,实不相瞒寧嬪姐姐,嫡母在柳家做下了许多恶事。本宫回府那日,被父亲知晓了她篡改本宫的生辰八字后,被罚了二十棍。若此事被父亲知晓,只怕他会大动肝火。”
“那妹妹如何打算处理此事?”寧嬪问。
柳月棠沉思良久:“姐姐可否等我探探父亲的口风?”
见寧嬪有些犹豫,她连忙道:“姐姐放心,明日便將决定告诉姐姐,绝不將吏部侍郎大人陷入危机。”
见柳月棠如此说了,寧嬪只好道:“也罢。”
两人又聊了几句,柳月棠方才起身。
寧嬪送柳月棠到了宫檐下,几番犹豫之下还是说出了口:“臣妾斗胆进一言,那柳夫人虽为嫡母,却未施半分抚育之恩,反倒屡有害娘娘之举。”
她略一停顿,偷覷著柳月棠的神色,话音渐弱:“若此次之事必须得捨弃一人,娘娘何不......弃军保帅?”
柳月棠长睫微微一颤,“寧嬪姐姐所言,本宫会考虑一二,只是此事……还是得同家父商量一番。嫡母虽再不好,也是本宫的母亲。”
“好,那臣妾便等娘娘您的消息。”
寧嬪屈膝福身恭送。
直到柳月棠轿輦远去,寧嬪方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化为一抹忧思。
“娘娘……这熙妃,能靠住么?若是这样等下去,背后谋划之人会不会真將老爷所犯的罪行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