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时寂静无比,唯有冰块融化的滴答声响起。
见昭妃不说话,孔嬤嬤膝行上前,抱住她的腿哑声道:“娘娘,是奴婢罪恶深重,若是此事被查出,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即刻畏罪自杀,绝不会连累到娘娘。”
昭妃成霜的眼底渐渐有了暖意,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抬手扶起孔嬤嬤,眸中泪闪烁:“嬤嬤,你我相伴二十载,从始至终都一条心,你做和我做又有何区別?”
她抚著孔嬤嬤满是皱纹的手哽咽道:“我身边的亲人只有你了,若没了你,我该如何在这冰冷的深宫生存下去?”
“娘娘……”孔嬤嬤动容无比,將昭妃揽入怀中紧紧抱著,沟壑纵横的脸上泪水肆意流淌。
昭妃伸手抚著她的后背,语气冷冽决绝:“嬤嬤放心,我定不会让你涉入险境。”
言罢,她招来夏莹,附在她耳旁低声私语。
待吩咐完之后,梁山面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娘娘,方才太后口諭,说您让您三日內亲手抄写二十遍女诫送往寿康宫。”
昭妃脸色顿时煞白,心头惊惶乱跳:“太后是否知道了什么?”
话音刚落,她便又觉得不可能。
倘若太后真知道了些什么,处罚便不仅仅是抄写女诫那般简单。
梁山连忙道:“说是娘娘您……您恃宠而骄,德行有亏。”
昭妃攥了攥手心,冷冷一笑:“本宫德行有亏?”
“那那些惺惺作態,心狠手辣的妃嬪又是什么?”
孔嬤嬤气愤不已,满脸忧戚:“太后此举,分明是蓄意刁难娘娘啊。”
昭妃深吸一口气,冷然道:“她为难本宫不是一日两日了。”
“不就是抄女诫吗?本宫抄便是!”
而玉芙殿那边,太后待了片刻便红著眼眶走了。
除却大皇子以外,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守著皇孙出世,结果出生便带病,按太医的话能不能活到满月都尚不可知。
一时间,她头昏脑涨,悲戚不已。
而那厢兰姨娘的尸首也已经抬了回来。
何云崢稟报导:“皇上,臣细细查验了一番,兰姨娘脖子上有勒痕,不过侍卫打捞时发现兰姨娘的脖子被水草根紧紧勒著。而池边的青苔也有滑倒的痕跡。”
说著,他頷首指著旁边一位小宫女:“兰姨娘落水时,这位宫女曾听到了些许动静。”
那宫女在得了何云崢眼色后,颤颤巍巍道来:“奴婢……奴婢当时正在呈膳,听到咚的一声,好像是有人掉水的声音,待奴婢放下膳食转头看去,湖面上却已毫无动静,奴婢便以为自己听错了,现下想来……想来那时候兰姨娘便已经沉到湖中了。”
萧衡神色有些疲倦的道:“可有看见周围有可疑之人?”
那宫女思忖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奴婢以为自己听错了,还四处望了一眼,並无见到任何可疑之人。”
眼下证据確凿,萧衡满心满眼都是刚出生的四皇子,自是无心再去细问,旋即摆摆手:“下去吧。”
“追封兰氏为贤淑夫人,待苏才人醒来让她见一见兰氏,再以仪仗护送灵柩回苏州厚葬。”
兰氏是苏家的人,死后自然也得运回夫家。
不过念及兰氏死在宫中,萧衡也给足了她死后的殊荣。